腳步聲及近,我很想轉過身去大罵一句:跟來幹嘛?我又不能去跳河!可還是埋著腦袋,選擇沉默。他慢慢走到我身旁,安撫地拍著,彷彿預料到我會有今天的下場——第三者應有的下場。
“我自己待會兒。”
“嫣兒,你不該跑出來,大家會擔心你的。”
“還有我的容身之地嗎?”
“玉凝姑娘好像不太好,你……”
“夠了!”我騰地站起來,轉過身狠狠瞪著朱佑樘,“你幹嘛一定告訴我?我不要聽!”冷笑一聲,“哼!你以為你告訴了我,我就會放棄唐寅,投入你的懷抱?啊?”傷害別人,成為我唯一的自救手段。
“嫣兒,我,我……”朱佑樘痛苦地別看眼,說不下去。
我抓著心窩,咬緊下唇,忽略那股刻骨銘心的疼痛。轉身向前走了兩步,故作冷淡地說:“你走吧,我們最好不要再見了,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是的,回到原來的狀態,一個人,無牽無掛,挺好的。
沉默,我想應該沉默。
朱佑樘突然猛地一拉我,力道之大,使我被迫做了一個旋轉,重心不穩撞進了他堅實的胸膛。後背似掃過一陣冷風,我還在賭氣,只顧著與死死鉗住我腰間的手臂做鬥爭。
“你放手了啦,抱得那麼緊!討厭!”
朱佑樘沒有看向窩在自己懷中不安分的我,只是柔聲說了句“別動,乖。”
我想破口大罵,抬頭看到朱佑樘一本正經的樣子,就很沒骨氣的聽話了。小貓似的偎在他懷裡,順著他眼風方向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把雪亮的鋼刀,折射出嗜血的光芒。
我下意識抖了一下,朱佑樘感到我的恐懼,收緊了手臂的力道,把我更緊密地環在懷裡。卻低頭笑著問我:“怕嗎?”
還笑得出來,沒見我都快哭死了嗎?我擺明一張苦瓜臉,也不吭聲,撅著嘴對著他重重點點頭。
朱佑樘依舊掛著溫婉的笑容,真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絲毫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朱佑樘收回與我糾葛的視線,冷冷望向鋼刀的主人,“對無辜出手,就是爾等行徑?”
那人囂張的笑笑,“小娘子和你談情說愛,也算無辜?哈哈……”
我忍不住白了那人一眼,你家談情說愛像我和朱佑樘這樣啊?真t豬頭!
那人舉起鋼刀,沖我獰笑道:“小娘子,要怪就怪你找錯了男人,到了閻王那裡可別瞎告狀哦!”
“我t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你們全家!你九族都不得好死!”我怒吼,輸人不輸陣。
“好,老子成全你們做對兒鬼鴛鴦!”那人說著落下了鋼刀。我想推開朱佑樘,可他卻盯著那人紋絲不動,我急了,這是怎麼了?中邪了嗎?然後——真的有人中邪了。鋼刀沒來得及沾到朱佑樘的衣襟,他的主人就替我和朱佑樘發出了殺豬般慘叫。再然後,男人身後出現了另一個有幾分眼熟的錦衣男人,手中的長劍“滴嗒,滴嗒”流下紅色的液體。
我又深吸了口涼氣,靠!電影情節。
朱佑樘淡淡命令道:“留下活口。”那人抱拳領命。我正研究留下什麼活口,眼前這個死得不能再死,絕對夠徹底的時候,激烈的兵器角鬥聲再次響起。四周不知何時多了十幾個人私鬥在一起。從衣著上很容易看得出是兩路人馬,一路和剛才領命而去的男人穿得一樣華貴,另一路就和眼前的死豬一樣,一身布衣。
我拉拉朱佑樘的衣襟,“走了啦!多嚇人啊!”見朱佑樘不動彈,索性使出吃奶的力氣掙脫了他的懷抱,說了句“你不走,我走!”溜邊朝沒有人的地方跑去。不用回頭,因為我知道朱佑樘一定不會丟下我。
“嫣兒,回來!”朱佑樘喊著,追在我身後。
我跑了幾百米,迷迷糊糊地鑽進條避人的死衚衕,停下來休息。今天實在是跑多了,跑急了,還全是我不擅長的短跑沖刺,沒勁了。
朱佑樘很快追了上來,口裡唸叨著:“嫣兒,不要亂跑。”
大難不死,我嗤笑出來,瘋瘋癲癲地說:“朱佑樘,我發現我們真不合拍,湊到一起就被人砍!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保不準兒哪天我就被你害死了,我看我們今後少見得好!呵呵……”
朱佑樘剛要開口,突然劍眉一皺,溫婉的笑容蕩然無存,“嫣兒,快過來!”
“幹嘛了?人家還沒笑完,死裡逃生不讓笑啊!”說歸說,我還是乖乖過去了。這小子只要不笑,一認真起來就好有壓迫感,而我,本質其實是典型的鼠膽者。
朱佑樘展開一隻手臂,輕輕把我攬在懷裡,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有機會,你先走,記住!別回頭,往人多地方走!”
“啊?”我一句為什麼沒問出口,朱佑樘已然松開手,把我置於身側。
我傻傻地看著他凝視向死衚衕的出口,恍然大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是調虎離山。朱佑樘不願離開,就是有此顧慮,而我白痴不明所以,害他再次深陷險境。
邪風驟起,衚衕僅有的一個出口處隨風颳起了厚重的塵埃瓦礫——大俠,不,大反派登場了。一個隔著衣服都能看到碩大肌肉塊的男人提著長劍,如黃泉守護者站在那裡。
我再沒了玩笑的心思,難道我張嫣要命絕於此?和朱佑樘作對兒鬼鴛鴦?不要啊!百韻樓才開張,我還處於創業階段呢!我還沒嫁人,沒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