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四下無人,踮起腳跟,快速在唐寅唇上印下一吻。唐寅摸摸嘴唇,顯然意猶未盡,趁我不備,又把我推入了房內。他緊緊摟著我,吻如雨點般落下,我很想告訴他,別把我的妝弄花了,卻始終沒有機會開口。直到吳貴達的敲門聲響起,唐寅才鬱悶地移開鎖住我櫻唇的嘴唇,他負氣的一撇嘴,吭嘰了一句“得好好收拾下這小子!”
我忍俊不禁,推了他一把,朝門外喊去,“小達子啊,我收拾下馬上出去。”
吳貴達應了聲“好”,就懂事的顛顛先跑了。
“這要是傳了出去,人家可怎麼做人呢?”我聲音有點怪,不,是有點壞,女人的壞。
唐寅輕輕把我環在懷裡,下巴摩挲著我的額頭,隨我說道:“是啊,怎麼辦好呢。”他連疑問的語調都省略了。
“去,去,去!”我推開他,“不和你說了!”
唐寅幫我捋順被他剛剛搞亂的鬢發,在我頭頂印下重重一吻。
我笑笑,“餓了,快走吧!要不真說不清了。”
唐寅嘀咕著:“我倒真希望說不清。”
我眨眨眼,有一瞬間失神,但還是笑開了花,拉著唐寅往飯廳去了。當然,一出房門,我就撒開了手,唐廣德那樣古板,還有徐家人在,我檢點點好。
還沒走到飯廳,我和唐寅就被唐福截到了客廳。然後看到了除唐廣德外,“安坐”在內的幾人——朱佑樘、祝枝山和瀟湘——絕妙的組合。看向朱佑樘的剎那,我下意識收緊了衣領,即使明知道他看不見鎖骨上的吻痕。我故作自然地福身施禮,一一問好,朱佑樘來意不用說,要是可能的話,他昨晚死活不會走;祝枝山的笑容告訴我,他是幫我平衡唐寅和朱佑樘的;瀟湘不知從哪兒得到了訊息,一大早乘著軟轎來主動接我。沒有不透風的牆,可我萬萬沒料到非資訊時代訊息也傳得這麼快。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早飯泡湯了。總不能讓三個幫我搬家的人等著,自己和唐寅去吃飯吧。於是,簡單的寒暄後,朱佑樘、祝枝山、瀟湘、唐寅幾人就隨著我回到了房間。我滿打滿算才三個大包袱,這三個男人正好一人一個,不用打架。吳貴達從院尾牽來被我冷落多日的棗紅馬,我抱歉的摸摸它,跟著我這個有異性沒人性,還時不時搬家的主人,真的好可憐。棗紅馬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嘶叫了一聲,垂頭喪氣地跟在我身邊。
我空著手,帶著三個抱滿懷的男人,再次走向客廳,向唐廣德和邱氏辭行。唐廣德點點頭,“嫣兒此去要好好照顧自己,有空常回來看看,看看我們老倆口。”邱氏拉起我的手,輕輕拍著,明明沒說話,我卻感到了千言萬語。我心裡不是滋味,咬咬牙,裝出混不在意的樣子,向兩人再次福身道謝,轉身離去。
眼下的情勢,唐廣德和邱氏是有心也不能相送,只吩咐唐福跟著唐寅隨我去一趟。瀟湘拉我坐進自己的軟轎,我本不想,可礙於唐家門口圍觀的人太多,只得假模假樣地坐了進去。
瀟湘挑開簾子,朝外望去,輕嘆了一聲。我不喜歡沉悶的氣氛,那會另我胡思亂想,隨口問道:“姐姐如何知道我今日要搬走?”
“豔情啊,她說的。我擔心你無從可去,本想昨晚來接你,可豔情卻說……嗯,今日才妥。”
我“哦”了一聲。豔情究竟說了什麼我不得而知,但我又一次領教到了她的聰明精細或者叫善解人意。想想又問起百韻樓的進度,畢竟蕭亞軒也不是我的長居之所。瀟湘的答案讓我很滿意,她說只剩後院今日才能重新粉刷好,其餘改建,包括購置用具業已結束,正想著要找我對賬呢。
“對賬就不必了,賬目本來也是交給豔情負責的。”
瀟湘嗔道:“哪有你這樣的掌櫃的,是負責啊還算不負責呢?”
我笑笑,“無所謂,合夥人之間除了有共同的職業理想,物質牽扯,更重要的是彼此間的絕對信任。”
瀟湘想了想,才慢慢點點頭,不忘重新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小嫣兒確有經商天賦。”
這話有點熟,我一時也想不起誰說過類似的,便一笑而過。
蕭亞軒很快到了,來迎我們的芷芙有些發怔。只是痴痴地看著我,眼神迷亂複雜。我只當她是被我的女裝造型刺激過度,朝她不好意思的笑下,就和瀟湘往蘭院去了。
還是上次住的廂房,只是心情完全變了。朱佑樘、唐寅、祝枝山分別抱著我的大包袱跟了進來,自力更生找地方放好,找地方坐下,倒是不用我讓。我笑著搖搖頭,芷蓉又給我們幾人上好了茶點。反正也沒外人,我更餓得要死要活,拿起雪花糕大吃特吃起來。
“嗯哼……”瀟湘清清嗓子,該是要我注意形象……吃相。我混不在意地拍拍手上殘渣,本想說話,可看到眼前的三個男人,主要是祝枝山一左一右的那兩個,就說不出來了。
總是祝枝山最為體貼,喝了口茶說道:“嫣兒啊,周先生從未生你的氣,只是覺得遺憾罷了。‘天’字班的其他同窗也表示惋惜,呃,怎麼說呢?你是女子不是不好,就是……”
“祝兄,我明白。”我不忍見祝枝山憋話憋到臉紅脖子粗,索性替他開口。
“啊,我就知道嫣兒明白事理。”祝枝山一捂後腦勺,憨厚的笑了。
隨後是長久的安靜,沉靜,好像每個人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同時面對朱佑樘和唐寅終是讓我拿捏不好尺度。想了想,眼風飄向了瀟湘,瀟湘會意,站起身向三位年輕才俊下起了“逐客令”,“三位公子,軒中尚有事務需嫣兒妹妹幫助處理,瀟湘在此就不多留三位了。”
祝枝山聞言站起身來,“好,好!我們就不多打擾二位姑娘了。”
朱佑樘放下茶盞,深深望著我,“嫣兒要在蕭亞軒住多久?”
天啊,這世上到底有沒有事情瞞得住他。我認命地垂下眼簾,“過幾天,百韻樓重新開業,我就搬過去。”
朱佑樘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點點頭,也站起身,說了句“昨晚沒休息好吧,你再歇歇。”
我沒敢搭腔,覺得那個肯定語氣的“沒休息好吧”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