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唐寅、祝枝山、宋琳琳四個人個懷心事的人,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唐福和宋琳琳的貼身小丫鬟緊緊跟在後面,一路送宋琳琳回到城南宋府。城南我以前沒怎麼來過,這裡都是大宅院,基本是官宦人家的府邸所在。就像現代的豪華別墅小區,進進出出的都是坐軟轎的“檔次人”。剛才聊天的過程中,我從“粗纖維”的祝枝山口中套出了不少資訊。祝枝山的家也在這片兒豪華社群內,祝家與宋家的男人世代為官,稱得上世交,因而他認識宋琳琳實屬正常。而唐寅,則是2年前在祝府為祝枝山慶生時結識宋琳琳的。據祝枝山“交代”,兩人初見時就相談甚歡。唐寅欣賞宋琳琳的良好家教和才德,宋琳琳更是心心念念唐寅的不凡的談吐和才華。我撇撇嘴,兩年前?有沒有搞錯,兩年前唐寅才多大啊!14歲而已嘛,咋說都是小p孩一個。
宋琳琳小腳走得賊慢,我刻意放慢步伐都能時不時超過她。心中不滿,忒沒時間觀唸了,火車都提速了!走了近半個時辰,我們一行6人才抵達了目的地——宋府。
我滿臉堆笑,隨祝枝山、唐寅向宋琳琳告辭。這許多人的,又到了飯口時間,宋琳琳也不好禮讓我們進去小坐,只得識趣地福身向我們道謝。
我拉著唐寅往回走,一腳踏入宋府大門的宋琳琳突然回眸一笑,“伯虎,我們可說好了!”
唐寅微微一笑,“琳琳就放心吧!”
宋琳琳欣喜的點下頭,“我等你!”這才安心進了大門。
我挑挑眉毛,呦~~還整上暗語了!
“此處離我府不遠,伯虎、嫣兒不如一併去我家用飯。”祝枝山的誠心邀請,打破了宋琳琳走後僵硬的氣氛。
若是換成以往,我巴不得去祝枝山家做客,看看他老婆。可身邊這個“到處留情”的男人卻破壞了我所有興致。我想拒絕,卻開不了口——唐家終究不是我家。我求助的目光轉向唐寅,唐寅馬上會意,對祝枝山道:“祝兄何必客氣,我與嫣兒又不是外人。我看我和嫣兒還是回家吃吧,家父家母一定很關心我今日二科的應試情況。”
祝枝山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道:“是我欠考慮了,忽略了伯父伯母的心情。待伯虎明日應試後,我再尋個合適的時間約你們過府一聚,到時切莫推辭。”
“這是自然,我與嫣兒必要上門討杯酒吃,是祝兄莫忘了才對!”言罷,二人默契的大笑出來。可能我幽默細胞貧瘠,我實在沒聽出哪句話好笑,也懶得假笑,微微上揚了嘴角算是附和。
我低頭跟著唐寅回家,心中有點不值,白耽誤了1個多時辰,這工夫陪陪玉凝多好呀。畢竟唐寅童試的結果是歷史寫好了的,可玉凝比賽卻是未知的,或者我本質才是有異性沒人性。
唐寅見我沒了往日的聒噪,知道我不高興了。聰明如他,當然能猜到原因,不免覺得我小氣,或者奇怪我怎會有這樣的反應。哎,莫說唐寅,連我都認為自己不可理喻——為彼此留下空間,是尊重的最直接表現。
我嘆了口氣,我不是不明事理,卻偏偏缺乏執行力。可能我對唐寅要求太高,但不知為何,我在這方面對他總是不太放心。也許是他有過去青樓楚館的“前科”,也許是從史料中瞭解了太多他日後頹廢荒淫的私生活。
“嫣兒,”唐寅率先打破僵局,“嫣兒,我對琳琳……”
“當妹妹,不,是當姐姐看!”我充分相信自己的判斷,替唐寅說出了他對宋琳琳的感情,記得祝枝山提過宋琳琳和我同齡,比唐寅大一歲。
“嫣兒,你……”唐寅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那眼神分明在問:你是如何知曉我的心思?
我自嘲的笑笑,這大概就是女人的直覺。我假裝頭疼,輕揉著太陽xue,“伯虎切莫介意,我想可能是最近感到了壓力,才會敏感、歇斯底裡的。”
“什麼底?”
我不自覺地加重了手勁,這回是真頭疼了。“沒什麼,我胡說的,伯虎別介意。”好在唐寅不是個較真兒的人,不會與我在“歇斯底裡”上計較個沒完沒了。
果然,唐寅只是輕輕笑笑,也不追問,真誠地說:“嫣兒,你和祝兄能來,真的很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養成了這麼個變態的嗜好,看到人家“深情款款”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打擊一下。也許在我的潛意識裡,多多少少在抗拒這個世界的異性、這個世界的愛吧。我張口就道:“我們唐大才子何時變得如此煽情,倒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媳婦兒一樣!”
唐寅知道我在打趣他,也不生氣,擺出一臉的很受傷,可憐兮兮地說:“唉!我這片心哪。”言罷,還故意搖搖頭。
我啞然失笑,“多雲轉晴”後,和唐寅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童試一事我們根本沒提,我就不信憑我一個炸雷劈來的意外之人,又活得謹小慎微的,還能把歷史搞得錯亂偏離他原有的軌道。唐寅也沒問我白日跑哪混了,因為他很清楚從我嚴閉的嘴中是撬不出內容的。
臨到唐家,唐寅突然叫住我,“嫣兒,你不問我答應了琳琳什麼嗎?”
我在心中嘆息,唐寅還是把我當成長舌婦了。我承認自己小心眼,好奇心重,但絕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無聊之輩。我是很想知道他們的約定,但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尊重。我道:“伯虎,那是你的事情,明白嗎?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是你的自由,更是你的權利!”
唐寅沒有接話,卻在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他嘴角彎曲的弧度並不大,洋溢著發自內心的優美,笑得那美,那麼真。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選擇如此睿智,彷彿透過了一項重大的心靈考驗。是的,是考驗,是唐寅為我設立的考驗。而我的答案更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心的距離。
我甜甜一笑,快走兩步進了唐家。唐廣德、邱氏終於盼到了唐寅,趕忙迎上前問東問西。那架勢有勝於小報記者+狗仔隊。
唐寅一面笑著應付關心他的父母,一面向我飛來個無奈的眼神,我回以同情的微笑。當問明瞭情況汗!那問的,比查戶口還詳細),邱氏掛著佛珠雙手合十,對天禱告;唐廣德欣慰地拍拍唐寅,就喚我們去飯廳吃飯去了。
晚飯後,唐寅照樣去書房溫書,我取了雞湯送去。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見唐福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我不以為意,想著這陣子也把他折騰壞了,也該放他出去透透氣了,便沒喊他直接往書房去了。
唐寅盯著手中的雞湯,微皺眉頭說:“我還當今日起就不用再喝了呢!”
“怎麼,伯虎不愛喝?原汁原味的雞湯該不差啊。”要不現代人幹嘛在“毒藥”味精後很有創意的發明瞭雞精呢。
“還好。”唐寅答得有點勉強,“再說嫣兒看看——”他站起身伸展了兩下胳膊,“你看,我怎麼也不像是個身體虛弱的人哪!倒是你,嫣兒,瞧瞧自己,脫了冬衣我才注意到你竟那麼瘦。”說著作勢抓住我的肩膀。我下意識向旁邊一躲,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躲,於是又迎了回去。唐寅似乎沒發現我瞬間的一系列行動,輕拍我的肩膀,“瞧瞧,一點兒肉沒有!我看還是你更該喝。”
我還是輕彈開了他的手,笑道:“哪那麼瘦?伯虎竟會誇大其詞。”這是實話,要是跟纖細柔弱的玉凝相比,俺還是“彪悍”型的呢。“再說胖瘦不重要,健康才最重要。伯虎莫小看了我,我的身體素質非常棒哦!”
唐寅搖頭輕笑,說出了新近養成的口頭禪,“嫣兒總有道理。”
“既是我有道理,那雞湯還是要喝的。”
“罷了,罷了,今日我喝了,但是最後一次,嫣兒日後就不要在‘為難’我了。”
“好!”我滿口答應,恢複正常作息確實不需人參雞湯供著,適得其反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