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呼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掉了下來,好在是柳青崖的手下,不是太師夫人派來的追兵,他向林菲箬瞧去,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都是劫後餘生的神情,總算是虛驚一場,撿回一條性命了,只是不知道,柳青崖什麼時候從龍虎寨跑這裡來了。
柳青崖見他和林菲箬身上傷口正在流血,驚道:“傷得不輕,我先帶二位去治傷,其他的事情,咱們慢慢再說。”
朱佑樘點了點頭。柳青崖抱起林菲箬,讓兩名手下扶起朱佑樘,來到一間石室中。
柳青崖一面命人去取藥物,一面讓人去請翼輝。
外理好傷口,忽聽門外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道:“二弟,什麼事這麼急,我聽幾個兄弟說,有人三更半夜闖時樹林來,是不是姓施的派來的,如要是了,呵呵,先給我砍了。”
他一踏進石室中,一見林菲箬和朱佑樘二人,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道:“哎喲,這不是皇上和張姑娘,什麼時候來了。”
話音不落,驀見二人身上的累累傷口,一時,大怒道:“這……這是誰幹的,不想活了。”
柳青崖嘆了一口氣,道:“大哥,你安靜一下吧。”
翼輝一愣,見林菲箬微笑看他,嘿嘿一笑,道:“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是張姑娘說吧。”
林菲箬傷口裂開,這時,敷過柳青崖拿來的藥物,也不知道是什麼,但見傷口涼絲絲的,果然不似先前痛了,見這個曾經和自己不打不相識的大當家來了,抿嘴一笑,道:“大當家,好久不見了。”
朱佑樘腰上受傷,只受了皮肉,也無大礙。
朱佑樘見到二人,久別重逢,難勉早興。翼輝和柳青崖二人,本是草莽出身,雖然,知道朱佑樘的真實身份,也不多理,大談起來。
朱佑樘道:“二位是不是在龍虎寨麼,如何到這裡來了。”
柳青崖嘆了一口氣,道:“皇上,你不知道,當日,帶了官兵來攻打咱們襲虎寨的那姓明的小子,自二位走了不久,他便和一個姓施的,竟然帶人來攻打咱們了,咱們兄弟兩人,出奇不意,兄弟們那是死傷無數,給他們攻下龍虎寨,咱們兄弟二人走投走路,只得帶著剩下的兄弟們到這片樹林裡安營紮寨了。”
林菲箬和朱佑樘對望一眼,已然清楚,他說的姓明和姓施的二人,定是太師夫人的兩名手下,明昊天和施明風無疑了。
林菲箬想起明昊天慘死,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悵然若失。
柳青崖見她眼中透出傷痛的神情,道:“林姑娘的傷可又痛起來了。”
朱佑樘明白林菲箬的心思,搖了搖頭,道:“柳兄,不用。”
他嘆了一口氣,把這些日子來的遭遇一一說來。
柳青崖和翼輝二人聽完,不禁拍案大怒,道:“這個姓施的,真他媽的不是東西,奪了咱們的山寨不說,竟然連皇上也想殺了,真是不是人。”
柳青崖道:“這個姓明的雖然不似好人,總算臨死前做了一件好事。”
林菲箬嘆了一口氣,道:“明昊天本性不壞,只能說是形勢所逼,我們也不能怪他,而且,若非昊天,只怕我和朱佑樘早給施明風害了。”
朱佑樘點了點頭,道:“菲箬這話說得不錯,上回到昊縣去,本想回到皇宮,便給明大人平冤洗雪,豈知,事情太多,這事便一直耽擱下來了,這次回官,我定然要把這事辦了。”
他一想到回宮,現在,不知宮中形勢如何了,不禁滿面愁容。
他金蟬脫竅,避過王守仁設下的守兵,逃出皇宮,去救林菲箬,走前留下一封書信,讓王守仁派兵到城西樹林中設下埋伏,待反賊到樹林中去取玉璽,便可一網打盡,這是朱佑樘事先便計劃好了。只是,事情已然過去這麼多天了,京中卻沒有一點訊息,難勉擔心。
柳青崖皺眉道:“如此說來,若讓反賊得大勢,只怕事情便大大不妙了。”
朱佑樘神情黯然,點了點頭,道:“是。”他嘆了口氣,道,“唯今之計,只有我盡早回宮,方是上策。”
他話音不落,翼輝和柳青崖二人拍案而起,道:“這個好辦,讓我兄弟二人護送皇上回宮好了。”
朱佑樘搖頭嘆息道:“太師夫人是蒙古後裔,一心謀反,已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她定然派人千方百計阻止我回到皇宮,一路之下,不知設人多少伏手,阻止我二人回宮,現在,我和王守仁也已經失去聯系,我們單槍匹馬,只怕不是對手。”
柳青崖咬牙道:“那好說,大不了,咱們龍虎寨幾百兄,和他們拼命了,一定要把皇上安全送回皇宮,姓施的奪了咱們龍虎寨,我們兄弟兩人,早想和他一較高底了。”
朱佑樘搖了搖頭,道:“這怎麼行,反賊勢力寵大,如此一來,豈不如同讓龍虎寨幾百兄去送死。”
翼輝大聲道:“皇上,做咱們這一行當的,哪一天不是把腦袋放在刀口上過日子,要有誰怕死,就不是咱兄弟。”
柳青崖點頭道:“是啊,大哥說得不錯,當日,若非皇上和林姑娘相救,只怕我們兄弟二人早沒命了,為朋友兩脅插刀,這才是咱們江湖朋友的義氣。”
朱佑樘還要再說,柳青崖兄弟二人道:“好了,皇上,你不用說了,事關重大,顧不得許多了,只等二位點頭,咱們便可動身,要是皇上不同意,哪真是沒把我們兄弟兩當朋友了。”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心道,自己的命運,和她息息相關,事到如今,若果讓權力落中反賊的手中,後果只怕不堪設想了。
終於,朱佑樘無奈,只得點頭答應,起起來身,向柳青央求兄弟二人深深一揖,道:“多謝二位當家了。”
翼輝哈哈一笑,拍著朱佑樘的肩膀,道:“皇上,什麼謝不謝的,豈不是見外了。”
柳青崖笑道:“是啊,這不是見外了。”他微微沉吟了一聲,道,“不過,皇上覺得什麼時候動身最好了。”
朱佑樘沉吟道:“這個……這個自然是越快越好,不過……”
他轉頭向林菲箬看去,見她失血過多,面色蒼白的嚇人,眼中透出一陣愛憐,輕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