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箬悽然一笑,道:“沒關系。”她回頭向身後的追兵看了一眼,寧願死,也不要落在他們手中,苦笑道,“朱佑樘,我們一起死吧。”
朱佑樘點了點頭,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一下,身手緊緊抓住她的手掌,兩人相視一笑,縱身躍進翻騰的波濤中。
施明風追到懸崖邊上,見兩人縱身躍進洶湧的濤水中,狠狠一咬牙,罵道:“混蛋。”他回手奪過一名兵丁手中的長弓,拉滿長弓,噗的一聲,一支羽箭,破空而去,沒入水中。但見翻湧的濤水中,湧出一片殷紅的血水。
忽然,一道巨大的浪頭打了下來,再也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了。
施明風低頭向懸崖下看了一眼,但見波濤洶湧,飛珠濺玉一般拍打著堅硬的崖壁,轟然有聲,量他二人有通天本領,也不能逃生了。他冷笑一聲,收兵回營。
白浪濤天,當頭砸落,水花四濺中,一道巨大的沖力,捲住二人,朱佑樘腦中一陣眩暈,意識漸漸模糊起來,他本能的握緊林菲箬的手掌,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啊。
終於,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再也支援不下去,暈了過去,隨著洶湧的水浪,一直飄向末知的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朱佑樘漸漸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碎石中,幸好給一根枯木擋住,才沒有給水流沖走。
意識恢複,朱佑樘驀然一驚,霍的坐起,驚道:“菲箬。”
他低頭一瞧,驀的發現,林菲箬正躺在他身邊,原來,自己暈迷中,仍然不曾放開她的手掌。
朱佑樘見她面色蒼白得嚇人,濡濕的長發貼在面上,嚇了一跳,驚道:“菲箬。”
他輕輕一推,驀然心驚,只見她的臂上,竟然插著一支羽箭,殷紅的血水,已然染紅大片衣襟。
“啊。”朱佑樘一聲驚呼,隨即一陣心慌意亂,見她雙目緊閉,因為失血過多,清麗的面容,已然變得一片蒼白,竟似沒有呼吸了。
朱佑樘一心驚,一陣恐懼,大聲道,“菲箬,菲箬,你醒醒啊。”
朱佑樘一陣急促的呼喚,企圖喚醒她。
但是,半響,她終於還沒能醒過來。
朱佑樘心中一陣怦怦亂跳,一時,竟不知是悲是痛,但覺腦中一陣混亂,他慌亂的抓住她的手掌,六神無主,嘶聲道:“菲箬,我求你了,不要死啊,你答應過我,要做我唯一的皇後,現在,我沒有死,你難道捨得拋下我獨自離開麼,菲箬,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啊。”
忽然,朱佑樘記起,吳縣江上,唐寅墜水,林菲箬用人功呼吸的方法,曾曾救活過不醒人世的唐寅。
“對,一定可以把也救過來,一定可以的。”
朱佑樘自言自語,咬了咬牙,道:“對,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他也不管自己的方法是否用對,握緊拳頭,六神無主的擠壓著她的腦口,一面大口大口的向她口中吹氣。
一下,兩下,雙目緊閉的女子,隨著他落下的手掌,身體慣性的動作,但是,仍然沒有睜開睛睛。
朱佑樘幾乎快人崩潰了,他大吼一聲,幾乎是憤怒的叫道:“林菲箬,你給我活過來,我不許你死。”
這時,他早顧不得什麼男兒有淚水不輕彈,滾燙的淚水,自他瘦削的面頰上滾下來,點點跌落,點點滴滴,濺在林菲箬的眉眼上。
朱佑樘幾乎已經絕望了,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終於,失色痛哭,嘶聲道:“你怎麼可以死,你怎麼可以死。”
“天啊,為什麼為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在他痛苦的呼聲中,忽然,林菲箬的手指不經意的輕輕一動,她輕輕咳了一聲,無力的道:“我……我好痛。”
朱佑樘一愣,抬起頭來,見她緩緩的睜開睛眼,心中大喜,身手抹著面上的淚水,喜道:“天啊,菲箬,你……你終於醒過來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大喜之餘,竟說不下去了,見她醒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林菲箬皺了皺眉,面色蒼白,無力的道:“朱佑樘,你……你這個笨蛋,我只是暈了過去,這一支箭,只是射在我的肩膀上,我……我怎麼會死了。”
朱佑樘哈哈一笑,拉住她的手,大喜道:“天啊,剛才,你真的嚇死我了。”
他話音不落,忽聽林菲箬一聲驚痛,道:“朱佑樘,你……你這個笨蛋,我肩上的傷口,給你弄裂了。”
朱佑樘一愣,原來,剛才大喜之餘,竟然用力過大,幾乎弄開她肩上的傷口,他一陣心慌,陪笑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吧。”
林菲箬見他心慌意亂的樣子,噗的一聲,失聲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笨蛋。”
林菲箬重傷之餘,失血過多,說得幾句話來,體力漸漸不支,緩緩閉上眼睛,再度暈去。
朱佑樘驚道:“菲箬,菲箬。”
他見她肩上傷口正往外滲血,箭支入肉太深,又不敢撥出,一時無計,只想盡快找一個大夫,為她止血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