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箬抱起古琴,她向李孜省看了一眼,見他觜角彎起,似笑非笑,正等著看自己出醜。
林菲箬深深吸了一口氣,向朱佑一笑,席地而坐,低頭沉吟一陣,纖指起落,在如水的琴絃上輕輕撥動,隨即,一陣妙漫的琴音自她的指間緩緩飄出。
如此一來,不但朱估樘嚇了一跳,連李孜省也吃驚不小,只見林菲箬修長的身形,隨著指間的起落,緩緩擺動,輕吟漫唱起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她妙漫的歌聲,竟是滿朝文武聽得啞然無聲。
終於,林菲箬纖指一起,人們還沉浸於餘音繞粱的輕音間,林菲箬已經收琴起身,緩緩立起,心裡不禁一樂,這一定是她野蠻人生裡的又一次創舉了。
朱佑樘面上透出一陣驚喜的神色,終於,他大聲鼓起掌來。
李孜省面無人色,說不出話來。
一直以來,他只知道,林菲箬知烈性如火,想不到,竟然還會撫琴,他哪裡知道,在王守仁府上,王守仁早料到李孜省會百般刁難,因此,事先讓林菲箬臨時學上這麼一曲,以備後患,好在,林菲箬記性不差,用了三天的時間,把這曲譜硬生生的記了下來,沒想到,事到臨場,竟然發揮得不錯,真的派上了用場了。
終於,滿朝文武在朱佑樘的掌聲中回過神來,一時,掌聲雷動,響徹了整個大殿。
忽然,李如月一聲輕呼,驀的倒地,竟然暈了過去。
朱佑樘向李孜省看了一眼,道:“哎喲,不好,令千金暈過去了,快,去請太醫啊。”
他拉著林菲箬的手,在文武百官中間緩緩走過,高聲道:“朕選定的皇後,正是刑部主事的妹妹王娉了。”
終於,文武百官伏拜在地,高聲歡呼。
“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後千歲,洪福齊天。”
林菲箬和朱佑樘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在文武百官的歡呼聲中向殿外走去。
兩人來到後堂中,林菲箬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朱佑樘,你要把李如月許給秦俊義,什麼時候不好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了。”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菲箬,剛才,我叫李如月的名字時,你是不是以為我改變主意,要選她了。”
林菲箬撇了撇嘴,笑道:“那更好,你要選了她,我便是自由身了。”
朱佑樘忍俊不禁,身手一把攬她在懷中,哈哈大笑,道:“你騙我,剛才,不知是誰,在我叫李如月的名字時,在白紗後面拿眼瞪我呢。”
林菲箬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推了他一把,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呢。”她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剛才,滿朝文武一定以為你選定李如月了,豈知,你虛張聲勢一翻,竟是把她許給秦俊義,我看李如月臉都氣白了。”
朱佑樘呵呵一笑,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給你出一口氣了。”
林菲箬不解,瞧著他道:“給我出什麼氣。”
朱佑樘身手在她面頰上輕輕一劃,道:“菲箬,你怎麼忘了,當日,若非李如月,你我二人,也不會有那麼多誤會了,我看她一臉自信的樣子,還真把自己當成皇後了,哼,我就氣氣她,給你出一口氣,看她還囂張不囂張,當時,我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叫出她的名字,她一定以為我選中的人是她了,哈哈,豈知,我竟是把她許給秦俊義,看把她臊得,我幾乎禁不住笑出來了。”
林菲箬搖了搖頭,道:“雖然,李如月心眼多了點,不過,都只是些小女子的小聰明擺了,倒也不是什麼壞人,人家一個女孩子,你怎麼不給人愛留一點面子。”
朱佑樘哈哈大笑,道:“我怎麼沒給她面子了,我把她許給本屆的狀無郎,難道不好麼,秦俊義雖然呆氣些,不過,人才品貌,倒也配她得起,皇帝賜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怎麼沒面子了。”
林菲箬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道:“朱佑檔,想不到你這麼壞。”
朱佑樘一笑,道:“我怎麼壞了,倒是你,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撫琴呢,呵呵,還真是好聽。”
林菲箬哈哈大笑,道:“我會撫什麼琴最,這都是王大人主意,他請了幾位琴師,讓我用了三天的時間,把他們的指法硬記下來,然後,我再裝模做樣的擺頭晃腦一翻,呵呵,還好,我唱的歌確實不難聽,然後,臨場發揮,便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樣子了。”
“啊。”朱佑樘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原來竟是這樣,哈哈,哈哈,還是王守仁有先見之明,留了這麼一手,你不知道,剛才還把我嚇了一大跳,怕讓這個老狐貍看出問題來呢。”林菲箬呵呵一笑,道:“我林菲箬是什麼人啊,可是未來人呢,李孜省他一個死老頭子,我會怕他了,而且,人家不是說,三個臭皮匠,抵過一個諸葛亮,我和你,還有王大人,要是連這個死老頭子也鬥不過,真是別活了。”
朱佑樘哈哈大笑,道:“是,是,是,我的野蠻皇後說的是,連這老頭子都鬥不過,我這個皇帝別做了,讓他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