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一笑,道:“徐兄,何必麻煩,要想得錢,那還不容易了。”一面說話,吩咐小童子準備紙筆。
兩名小童一面答應,早在艙前擺好桌案,設下紙筆。
唐寅提起毛筆,瞧著林菲箬輕輕一笑,遂低作起畫來。
林菲箬莫明其妙起來,這個唐寅,我找他借錢,他怎麼畫起畫來了,不悅心中有氣,轉身欲走。
忽聽身邊的徐經撫掌一笑,道:“唐兄,你這畫的不是張姑娘麼?”
林菲箬一聽,回過頭來,向案前紙上仔細一看,但見畫中一名女子身著宮裝,長發低垂,雖然衫發飾不同,但是畫中女子眉清目秀,眉宇間微微透出一股英爽氣息,竟然便是自己。
林菲箬啊的一聲,眼中透出驚詫的神情,詫道:“唐寅,你畫我的是我麼?”
唐寅抬起頭來,向她輕輕一笑,額前幾縷長在風中輕輕飄起,笑道:“姑娘認為我畫的人是誰。”他嘴上說話,筆下不停,忽然提筆輕揮,在畫中女子的胸前纏繞起一縷青絲。他這一筆,畫中女子,仿若臨風而立,竟似活了一般,一襲輕衣,看上去,竟似在飛中飛起來了。
徐經拍手笑道:“唐兄果仍神筆,這片刻時間,便把張姑娘的畫像畫好了,不但,神情舉止活靈活現,栩栩如生,這耳邊的一縷發絲,飄於胸前,竟讓張姑娘七分清麗中雙透出三分酒脫之氣,哎喲,要是把這畫拿起來,放到張姑娘面前,豈不是如一面境子,不分你我了,哈哈,唐兄今日真是讓再下大開眼見了。”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又向畫上看了一眼,吞了口唾沫,這個唐寅,不但學識深遠,畫出來的畫,竟也如此傳神了。
他嘆了口氣,一陣吹在耳邊無聲的掠過,竟有些失意。今夜,他本想趁賞燈的機會,打動林菲箬芳心,豈知,風頭竟讓唐寅一個人給搶去了,不禁心中一陣失望,悵然若失。
唐寅放下畫筆,拿起畫卷,向畫中的女子細細端詳,向林菲箬微微一笑,道:“畫好了。”
他喚過一名青衣小童,笑道:“雨墨,去吧。”
青衣小童雨墨捧起畫卷,點了點頭,下船匆匆去了。
林菲箬心中奇怪,禁不住問道:“唐公子,你這是做什麼呢,我怎麼不明白了。”
唐寅端起案上的一隻茶杯,輕輕呷了一口,微笑道:“過一會兒,張姑娘便知道了。”
任林菲箬如何追問,他只微笑不語,林菲箬一氣下,索性遠遠走開,不理他了。
過得片刻,雨墨匆匆回來,笑道:“公子,辦好了。”
他一面說著,在身上拿出張一千兩的銀票來,笑道:“我一到玉清街,便有幾個大賣主,爭著賣畫呢,我一千兩銀子賣給了一名古玩商人,算便宜他了。”
朱佑樘張大了嘴,不通道:“剛才那張畫,居然賣了一千兩銀子,這……不是吧。”
徐經一笑,道:“朱公子,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唐兄妙筆傳神,別看唐兄年紀輕輕,便是現在,唐兄的畫也可以放在古董珍玩的店鋪中,和秦磚漢瓦競價了,平時,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找唐兄求畫,唐兄只是不畫,因此,唐兄的畫反而到了有巿無價的地步了,剛才,唐兄畫的那幅宮裝仕女圖,又畫得如此傳神,讓雨墨拿到玉清街去,賣出一千兩的價格,也不奇怪了。”
朱佑樘嘖嘖稱奇,道:“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一面感嘆,不禁向唐寅多看了幾眼。
林菲箬聽到徐經的話,禁不住又走了過來,剛才,徐經的一翻話便是沒錯,以唐寅的名頭,便在數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唐寅的畫,風格嚴謹雄渾,風骨奇峭,筆法勁健,墨色淋漓。若是在二十一世紀,要是有誰有這麼一幅唐寅的古畫,真是價值連城了,千金難買,想不到,在他自己的年代,竟也可以賣出這樣驚人的價格來,不禁咂舌。剛才見他忽然畫起畫來,只道這個風流才子無端賣起才華來,沒想到,竟是為了給自己籌備銀兩,因此生氣,看樣子,倒是自己錯怪他了。
唐寅向林菲箬一笑,把一千兩的銀票放在她手中,笑道:“在下唐突,未經張姑娘同意,便自做主張,為張姑娘作畫,請姑娘見諒。”
林菲箬吞了口唾沫,結巴道:“沒……沒事,這一千兩銀子,你是給我的麼。”
唐寅點了點頭,微笑道:“這一千兩銀子,是以姑娘的畫像所換而得,這銀子,自然是歸姑娘所有了。”
林菲箬不禁一笑,都說唐寅是江南第一風流才子,以他淵博的才華,優雅的談吐,想不風流也難了。
她向唐寅一笑,道:“多謝唐公子,這銀子,我改日還你。”
話音不落,朱佑樘搶道:“不用改日了。”他在身上拿出一塊金牌,正色道,“吏明聰,你現在便到附近的錢莊去給我取一千兩銀子過來,立時還給唐公子,若是遲了,我要你好看,對了,要現成的銀子,你立即去辦好了。”
吏明聰會意的一笑,拿過金牌,帶了幾個人匆匆去了。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今天已然讓唐寅大出風頭了,這一千兩銀子,現在還他最好,以勉日後因為這一千兩銀子的事情,和林菲箬糾纏不清,以唐寅的風流氣度,自己雖為一國之君,要搏取她芳心,只怕也大大不是對手了。
林菲箬知道他的用意,向他橫了一眼,拿著銀票,自回艙中。
紅淚見她回來,立起身來,笑道:“張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