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脫下身上了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身上,陪她坐在了有灰的花壇上。
“你不是本地人?”
“嗯。”她抓著西裝的手,在微微發抖。
“看你年紀不大,怎麼不上學了?大城市也不是那麼好待的,要不我給你一些錢,送你回去讀書……”
“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她猛地搖頭,“如果我回去,這輩子都被毀了。”
“好吧。”女孩的眼神亮得嚇人,他盯著這雙眼睛,失神了片刻,“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覺得,你小小年紀不讀書,有些可惜了。”
“謝謝,我……”女孩想要再說什麼,聽到有腳步聲傳來,她又合上了嘴。
“裴哥去哪兒了?”
“該不會一個人走了吧?”
他聽到同伴來找他,起身對女孩道:“以後天氣冷的時候,別一個人躲在外面偷偷哭,凍出毛病沒人替。誰欺負了你,就想辦法欺負回去,不然吃虧的永遠都是你自己。”
“祝你好好在這個城市活下去。”
“謝謝……”她抱著西裝袖子,小聲道,“謝謝你。”
可是他已經快步走遠,沒有聽見她的謝語。
裴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無關的旁觀者,他想伸手把花錦摟緊懷裡,想替她才去頭發上的油跡,可是現在的他,好像只是一團空氣,只能靜靜看著這一件件一樁樁不能插手的過往。
風一吹,他就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刺目的燈光,還有撞在一起的兩輛車,讓他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時候。
他看到自己把徐長輝從車裡拖出來,狠狠踢了一腳,然後從車廂裡取出一把傘,撐在倒在地上的人頭頂上空。
這個人倒在汙水中,血與雨彙在一起,成了一條小溪,蜿蜒出一道長長的紅線。他看到這個人吃力地,一點點地伸出手,觸到了他腳邊,然後觸電般地縮了回來。
雷聲隆隆,裴宴忽然頭疼欲裂,整個人彷彿被撕得四分五裂。
他想彎下腰,握住那隻顫抖的手,可是心髒卻如針紮般的疼,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花錦……花錦……”
“裴先生,裴先生,你還好嗎?”
裴宴緩緩睜開眼,看著牆上的光,那是從窗外照進來的朝陽嗎?
昨晚……沒有下雨?
他想撐起身坐起來,被幫傭與家庭醫生按了回去。
“裴先生,你高燒還未退,需要靜養。”家庭醫生給裴宴換了一瓶藥水,“我先下樓坐一會兒,半小時後我再上來。”
幫傭幫裴宴壓好被子,把屋內冷氣調高了一度,嘆口氣道:“裴先生,你是不是跟花小姐吵架了?”
裴宴情緒還沉浸在夢裡,暈暈沉沉地沒有理會她。
“您剛才一直在叫花小姐的名字,還……”幫傭看了眼裴宴紅腫的雙眼,“牙齒跟舌頭關系那麼好,也有咬到的時候。男人嘛,生病了就需要人照顧,有時候撒撒嬌,示個弱,喜歡你的人就會心疼捨不得了。”
所以遇到裝可憐的好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了。
裴宴看了幫傭一眼,讓她幫自己的手機拿過來。
幫傭見狀欣慰地笑開,還知道向女朋友撒嬌,看來裴先生在感情這條路上,還是有救的。
等幫傭離開房間後,裴宴撥通了助理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