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畢竟只是個新人,您就不怕他在拳臺上被你過於壓制,而從此一蹶不振嗎?”
宋齊笑笑:“拳擊這項運動,被壓制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剛剛出道的時候,如果這點挫折都克服不了,那我相信這項運動並不適合他。”
“那麼為了鼓勵這個選手,您會適當放水嗎?”體育記者問。
“當然不會,在拳臺上不盡全力就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宋齊頓了頓,又笑說,“不過我想我應該會稍微控制一下出拳的力道,畢竟還是個新人,我也不願意看到他傷得過重。”
駱佑潛坐在休息室裡,看著牆上電視的直播畫面,目光過分冷冽,面無表情地將繃帶纏緊自己的手腕和腳踝。
當年他、阿珩和宋齊作為同期出來的小選手,參與的比賽都是一樣的,宋齊永遠是第三名。
而他和阿珩則交換著拿金牌和銀牌。
宋齊倒是聰明,一招害死了阿珩,又讓駱佑潛陷入了服用興奮劑的醜聞當中。
而後便靠著“天賦型少年拳手”的名號,一路金牌,暢通無阻,最終成了如今極有話語權的明星拳手。
“佑潛,時間差不多了,換上戰袍去見媒體吧。”訓練員走進休息室叫他。
“嗯。”駱佑潛應了一聲。
出道賽要先在媒體前正式亮相接受採訪,不過好在比賽過程採用錄影形式公佈,不允許媒體實時跟拍。
對駱佑潛的影響不會太大。
他拿起櫃子裡準備好的戰袍,背後繡著俱樂部的英文名與符號,周圍是一簇烈火,遠看過去非常逼真,氣勢逼人。
戰袍寬大,黑紅色,半攏著身軀,賁張的肌肉隱現在戰袍底下。
他跟著訓練員穿過走廊,轉了幾個彎,走到採訪室門口。
教練員靠近他耳邊低聲囑咐:“今天來的媒體人有很多,還有幾家是體育新聞上的巨頭媒體,壓著點自己脾氣。”
意思很簡單,就是讓他別在媒體前跟宋齊産生沖突。
“我知道。”駱佑潛沉聲。
隨即雙臂外前一推,緊閉的兩扇門被推開,帶起的風將他身上的戰袍往後一揚,他神色冷淡而剋制,抬眼看向宋齊時又似乎帶上點似有似無的戲謔。
記者們紛紛轉向朝他拍照,閃光燈亮成一片,駱佑潛微微皺了下眉。
臺上的宋齊完全沒有料到今天的對手竟然會是駱佑潛,帶著慍氣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臺側自己的經理人。
後者也全然愣住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今天的邀約恐怕是這俱樂部挖的一個陷阱。
當初教練新開的拳館,宋齊按人情規矩去捧場時輸給了駱佑潛,可是花了不少錢和精力才給壓下來的。
不過媒體都將鏡頭對準了駱佑潛,沒有人注意到宋齊神色的變化。
除了駱佑潛。
他目光一寸不錯地落在宋齊身上,除了眼底壓著的如深海般一層深似一層的黑暗,倒看不出表情有什麼不對的。
反正拳手總歸目光都時淩厲的,倒也正常。
駱佑潛抬腳,穿過人群,筆直地走向宋齊。
空調冷氣吹在臉上,帶著點涼意。
在那一刻,他彷彿又重新聽到了從前屬於他的山呼海嘯,排山倒海的掌聲與呼嘯,人們高喊著“拳王!拳王!拳王!”
體育界人來人往,受傷退役、失敗後一蹶不振、犯錯禁賽……
他離開三年,早已經被人們忘記了。
但當他走向臺前,走向宋齊時,他便感覺到早已融入他血肉當中、那份無法言說的深層皈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