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姑娘,為何就對自己不待見?
自問她進府這幾日,自己從未得罪過她,她能和玉影相處融洽,甚至連三丫頭那個有些頑劣的性子都相安無事,為何到了自己這裡,她就冷淡了?
蘇宓是總督之女,又是客居,又得老夫人的疼愛,和自己並無利益糾葛,再有,那日老夫人的話顯然已有所指,很可能和小七配在一起,小七是這輩入朝的人,紀玉蟬不會和他交惡,也因紀寧這層可能的關系在,紀玉蟬對蘇宓更上心。
送了許多貼心的小東西過去,既不會讓人覺得失禮又很貼心。
紀玉蟬深知送禮之道。
誰知東西是送進去了,結果那邊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至連意思意思的道謝都沒有。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
紀玉蟬一直站在湖邊又沒遮掩,船孃很快發現了她,同蘇宓紀玉影二人說了聲,烏蓬小舟慢慢回岸。蘇宓紀玉影兩人臉上都帶著汗熱的潮紅,紀玉蟬笑道:“這樣的天你們還去遊湖,還偏偏選在午後的時候,也不怕曬傷了。”
紀玉影小聲道:“是我央她陪我一起的。”又道:“大姐姐過來可是有事?”
紀玉蟬點頭,看向蘇宓,道:“夏日新做的四套衣裳出來了,我本來想問問,可有不合心的,現在改也來得及。”頓了頓,打趣道:“誰知抓到了兩只在湖中的小魚兒。”蘇宓害羞,“麻煩大姑娘了。”
紀玉影看紀玉蟬,她愛潔白,身上總是素雅,至多就在袖間裙擺暗繡一些同色花卉,紀玉蟬頓了頓,指著紀玉蟬的裙擺道:“大姐姐不是最愛牡丹麼,怎麼繡上百合了?”蘇宓順著紀玉影的話低頭看去。
月影紗輕覆,裡面那層月白春衫繡了一株正舒展枝葉的百合。
繡的很好,花枝花蕊都活靈活現,和那日蘭玖輕觸的百合花一模一樣。
紀玉蟬的腳動了動,百合花隨之浮動,看到蘇宓沉默的模樣,竟不知道為何有些心驚,穩了穩神,只道:“繡娘繡的,我也不清楚呢。”又馬上道:“日頭毒,蘇姑娘快回去喝些解暑的湯藥吧,免得病了。”
又對著紀玉影道:“你同我一起,我有事與你說。”
如此,蘇宓也不再多話,和紀玉影說了兩句便踏上了迴路。
直到蘇宓消失在青石路的拐角,紀玉蟬才抬腳,紀玉影落後一步跟在她的身後,垂首,似影子。紀玉蟬一直在想剛才那一瞬間的心驚,那蘇姑娘明明沒看自己,只看花,為何會心驚呢?紀玉蟬想不明白。
二人無聲走過蓮池,又踏上青石拱橋,橋下流水潺潺,水聲中忽入了紀玉蟬柔和的嗓音,“玉影,你和蘇姑娘交好,她可曾談起過我?”
紀玉影看溪中鵝石的視線一頓。
搖頭。
“沒談過。”
紀玉蟬便不再問,無聲前行。紀玉影跟在她的身後,袖中的手微微攥緊。
其實問過的。
問過她,為何獨獨對大姐姐不甚熱情。
【大姑娘是聰明人,我笨,不知道該怎麼和聰明人相處,還是隔遠些好。】
又行了一刻鐘後,兩人才到了紀玉蟬的院子,紀玉蟬身為紀家的長孫女,院子極大又極闊朗,屋中陳設更是精緻,都是一看便是好物又叫不上名頭的。紀玉影其實不願來這裡,和姐姐一母同胞,自己的屋子還抵不上她的一小半。
只坐在椅子上垂首。
紀玉影總是膽小內向的模樣,紀玉蟬早已習慣,只將人都遣了出去,才對著紀玉影道:“這都是我為你準備的衣裳,你來看看。”紀玉影抬頭,面前巨大的美人屏上已經掛滿了新衣,匆匆看去不下十件。
紀玉蟬性子靜,也偏愛素雅之色,屏上掛的衣裳也都是淺淡的顏色,只是材料根本就不是公中出的衣料,繡工也比往常的份例精緻了不止一倍。
紀玉影並不覺高興,反而一瞬間白了臉色。
紀玉蟬似沒看見一般,又取了兩個大妝盒出來,開啟,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首飾,笑著看向紀玉影,貼心的姐姐親暱問候,“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