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孩子,”聖殿領主笑起來,“這裡沒什麼禮儀,如你所見,我不過是這裡的看守者,我和維一樣是為這裡服務的,大概就像你們人類的神父一樣,我們都只是神的僕人。”
“我還以為您看起來會……”
聖殿領主接過她的話,“看起來會更像個領主那樣威嚴,而不是穿得這麼隨便?”
凱絲承認道:“沒錯,您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我很抱歉你跟你父親的事,我倒不怕溫斯頓怨恨我,我更擔心的是你知道這一切後心中會不會留下仇恨。”
維克阻止凱絲回應這個話題,瞪向他,“無論她會不會,您都已經傷害了他們父女,現在才問這些會不會太晚了?”
“你很少為什麼事忤逆我,維。”聖殿領主收起笑容,“你知道我沒得選擇,貴族與人類私通並生下混血,這是不被聖訓所允許的,我所做的不過是執行聖殿的訓導……但無論如何,我虧欠過這孩子,我只是想補償她。”
“那麼讓她的轉化少一點痛苦,我會替她和她父親感謝您。”
“我可以接受這個請求,但那意味著你需要承擔更多。”
“多少都可以。”
“不、我不希望你那樣。”凱絲打斷他,扯他的手臂,“無論多少痛苦我都願意承受,我們就按照本來的那樣進行,可以嗎?我不要你為了我忍受幾倍的痛苦,那會讓我愧疚難過一輩子。”
維克寬慰她,“你太誇張了,你所認為的痛苦對我來說只是隔靴搔癢,我的血液能承擔超過你數十倍的疼痛,你完全不需要擔心我。但你,寶貝,轉化帶給你的痛苦甚至有可能讓你昏迷上幾天幾夜,所以為了能讓你健康得離開這兒,你必須得聽我的。”
凱絲不知道他說得是真是假,但在這件事上她似乎只能妥協。
她被領向聖壇,脫下外袍,只穿著單薄的內衫走進聖池之中。她依舊感受不到液體帶來的冰涼或是溫熱、壓力以及阻力,那些如水銀般閃爍著金屬光澤的聖水就像氣體一樣毫無體積或是質量。
她順著臺階向下,直到聖水沒過她的肩頭。
在聖壇的中央,閃耀著白光的永恆權杖被安放在那兒,聖殿領主走向那兒,虔誠地取下權杖。
維克在聖池邊上跪下,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將血液注入聖水之中。
凱絲直直盯著猩紅粘稠的血液從他手腕落下,渾身開始緊張地顫抖。
“西昂撒,西弗瑞,西彌奧克託……”
聖殿領主一邊吟誦一邊將權杖頂端的寶石伸進聖池。
凱絲試圖從維克眼中得到一絲慰藉,但卻發現他已經闔上眼,口中開始虔誠地頌悼。她還在試圖搞明白這一切是如何開始又要如何發展的時候,一道刺眼奪目的白光從權杖觸及聖水的地方折射過來,將她吞噬。
就像是一場夢境,她眼前所能看到的只剩下茫茫的白色,漫無邊際的白色。
然而夢境並不都是甜美的,接下來的一切很快成為了夢魘,她開始感到疼痛,起初是針刺般的感覺從頭頂遞延至全身,隨後那股痛感越來越強烈,陣痛的等級不斷增加,四肢的血管和筋骨脹痛得就像要爆裂開一樣。心跳開始劇烈急速地加快,那引起了一陣短暫的缺氧和眩暈,伴隨著眼前迷濛的白色光線,天旋地轉的窒息壓迫感席捲了她。
維克替她承受下了大部分痛苦,因此她沒遭受什麼折磨就昏迷了過去,倒在聖池之中。
他花了幾分鐘從虛脫中緩過神,然後沖下臺階將她攬入懷中。
轉化的儀式已經完成,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醒過來,成為一個徹底的克蘭人。
凱絲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在那片白光中游蕩,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努力找回意識。直到那一瞬間的到來,痛楚重新佔據了大腦皮層,靈魂回到驅殼,似曾相識的感覺也回來了——渾身的骨頭彷彿被打散重新拼接起來一般,五髒六腑都被調換了位置,手腳不再是她自己的,肌肉骨骼充滿了痠痛,就像換了副驅殼那樣。
她迷糊地睜開眼,不意外地看到維克擔心的眼睛,開玩笑地說:“親愛的,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維克終於露出笑容,撫摸她的臉,“我把你變成了我的天使。”
“我有長高嗎?為什麼我覺得我的腿不像是我的了。”
“你的骨骼和血液都更強壯了,你需要點時間適應這些,然後我們再回家。”
“我成為你們了?”
“歡迎加入我們,寶貝。”維克吻住她蒼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