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事下官有印象,貨物是薛記商號的,以往他們進進出出的貨物都是尋常的物件易估額。但半年前,馬車上的箱子裡突然多了些稀罕的東西,下官們孤陋寡聞,不知該估額多少,但想來價值不菲,便把額數往好高處估,當時薛家的人也沒說什麼,爽快的交了稅錢。下官知罪,沒有及時上報大人!”
上前戰戰兢兢回話的小吏稟告完事情的原委後,立馬向江沛下跪磕頭認罪,連帶著其它幾位也一起。他們在稅務司的知道朝廷對稅務這一塊尤為嚴苛,擔心自己辦事不利丟官去職。
江沛沒覺得小吏犯了太大的錯誤,就是換作戶部的官員可能也不知曉這些舶來品價值幾何,他們的處理方式還算得當。
不過事後應該要向上司稟告此事的,照昨日在蒲萊城見到的商鋪規模,這種事情不會只發生一次。□□了幾句後,讓他們起身離開,不再追究此事。
確定是薛家,事情就好辦了,目前關於這些外來東西朝廷還沒個定性,直接找薛家問罪沒有任何依據,出稅時,人家可沒有半點猶豫。看來只能回去稟明皇上,讓他老人家來裁決。
待皇帝交給一行人所有的事完成後,已是一個多月後的事情了,來時穿春衫,歸時著單衣。
臨行的前一天,江沛又去蒲萊府城掃掃貨,溫知非等人看著他大大小小的包裹,笑著打趣他不是來辦萬歲爺交待差事的,而是專門來蒲萊府採買東西的。
五月驕陽下,原來堤岸兩旁綠色的麥田,如今變成金黃色的,熱風吹過,蕩起一波波漂亮的麥浪。
在船上的幾天裡,江沛每日清晨是被洪亮的布穀鳥鳴聲給叫醒的,開啟窗門,能聞到越發濃烈的麥子清香,站在甲板上舉目四望,農人們帶著鬥笠揮舞著鐮刀,已開始在農田裡收割莊稼。
盡管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但卻可以感受他們身上散發出喜悅。
“仲澤,要不要到麥田裡舞兩下子?”這個季節河水慢慢開始漲水,天氣炎熱,不用到三樓甲板,呆在自己房裡也能看到堤壩下方的田地。
在船上無趣,溫知非多半來找江沛喝茶聊家常。此時見他望著遠方,表情深沉,打趣他一句。
“還真是有點想,伸手向農戶要田賦,總得做幾天農事吧。”話說自他穿越過來,還沒有下過田種過莊稼呢。
“那你應該奏明聖上,把你們戶部官員都趕去農田收麥子去。”溫知非不是農戶出身,受的思想是讀書至上,沒像江沛如此多的感慨。
“哈哈……若如此,以後我見了上司同僚都得避著走。”他也只是一時感慨罷了。真要讓自己下田,渾身沾滿麥芒,刺癢癢的,流汗時更難受,曬的又黑,心中也是不願的。
…………
出來時日已久,歸家心切,江沛到了洛安郡下船後,沒有再去姚家,反正回去要同三牛商議江記的第一個分號設在此處,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同其它人一起直接奔回蒲陽城。
在蒲萊做事時,沒察覺到有多思家,從下了船坐上馬車時,江沛心裡變的急切起來,恨不得晚上也讓車夫趕路,想盡早到家。
腦海中不斷閃現出媳婦孩子們的種種畫面。不知道兒子在學子如雲的書院中是否適應,離開爹孃另住他處孤不孤單。
乖女兒想他想得哭鼻子了吧,見到小人魚一定會樂的親他幾口,蘭香一個人操持整個家宅瑣事,真是辛苦她了,幫她買的幾樣首飾肯定會喜歡,還有江記酒樓……
幾人都想盡快歸家,這麼熱的天沒有冰塊納涼,簡直是一種折磨,因而加錢催促車主以最快的速度回城,待到城門口時,已人困馬乏,可心中異常高興的,終於可以回家了。
一路快奔,幾人身上的衣衫都汗透了,氣溫一高,臭哄哄的,決議先行回府,明日再細細向皇上回稟具體事宜。
“阿爹!”暖暖看到江沛時,眼眸像瞬間點亮一簇火光似的,尖細著嗓音大喊了一句,飛奔過來。身後的蘭香讓她慢些卻絲毫不管用。
怕她跌倒,江沛連忙把包裹都交給僕人,半蹲著身子展開雙臂接著她。
“哎吆,閨女,你想撞死爹爹嗎?真有勁,像頭小牛似的,是不是不挑食,長高了,讓阿爹瞅瞅。”被女兒撞的一趔趄,連忙穩住身形,他身上汗淋淋的,把她拉離懷抱,揉揉腦袋,笑容慈祥的端詳一番。
“暖暖,咱等阿爹洗涑後再來陪你,好不好?”蘭香也因丈夫回來十分高興,看到他滿頭大汗,領口的中衣都浸濕了,忙上前牽起女兒的手,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