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習慣了蘇語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宮女背書般規矩答道:“嬪妃多梳擰旋式、盤疊式、結椎式、反綰式四種款式,其中擰旋式中一般有一般有側擰、交擰、疊擰……”
“停停停,你說貫口出身的吧?”
宮女被她一喝嚇了一跳,但又沒壓制住好奇心,小聲問道:“什麼是貫口?”
蘇語一拍桌子就要起勢:“嘿,貫口就是蒸……哎算了算了以後再給你們表演,這些發型名字我都大概知道你不用再背了,你就告訴我如今宮中梳什麼最尋常最不容易出錯?”
宮女仔細想了想道:“應當是單螺髻吧。”
“哎你們這些小姑娘,說髻不說吧的規矩也不懂。算了算了來吧。”
幸好小宮女聽不懂蘇語在說什麼,憑著手巧很快將蘇語長長的頭發盤起梳成一個規矩的單螺髻,簪上一支玉簪,又取了小鏡子來給蘇語照。
“梳的還真是不錯。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已經完全清醒的蘇語又做回了老本行,開始勾搭小姑娘。
“奴婢小杏。”
蘇語嘿嘿一笑:“這名字好。杏花好看,你也好看。”
至於上妝過程,蘇語作為個鋼鐵直女,對這些古代的化妝品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直接爽快地賞給小杏姑娘了。
好不容易眼巴巴地熬來了禦膳房的早膳,蘇語邊狼吞虎嚥吃早飯邊纏著換班後的阿椋來給她科普宮中小常識。
蘇語住的是離皇後所居坤寧宮較遠的永和宮,此宮主位是上次大選時位分最高的正六品蔡嬪,出身頗高,心氣也高,據說之前平日裡從不與蘇語往來。
“她一向自負家世顯赫,如今小姐您一時成了第一個被寵幸的,恐怕她一時會想不開。”
“位分不小,心眼不大。既然這姑娘這麼麻煩,我今天就和季謹言講搬個家就是了。”
阿椋瞪大了眼,雖然她不清楚自家主子和皇帝到底有多好,但聽她的口氣,這是要恃寵而驕,失了本分啊。她猶豫著是否要提醒下蘇語,卻被她催著繼續講其他妃嬪。
“皇後娘娘是太後選的,朝中重臣林少傅的嫡女,十二歲就嫁給了皇上。”阿椋想了想,笑道,“小姐你第一次見她就誇她生得實在好看,如今失了記憶,再見不知是否還會做此感慨。”
阿椋突然提起往日之事,倒是讓蘇語對這位皇後頗感興趣:“那這皇後平日怎麼樣?”
“皇後是個很重禮數的人,但待人還算溫和,這三年也未生過什麼事端。倒是皇後之下,有位莊妃,是皇上的遠親,仗著出身時常挑事。除了皇後,誰也不放在眼裡。”
蘇語好奇地玩著自己頭發上的玉簪,邊接話道:“那也不能怪她,除了皇後,也沒人位分比她高了不是。”
至於其他人,都是大選一批入宮的普通角色,平日請安來來去去,也從來沒多有交集。阿椋只略略帶過,不再贅述,轉而擔憂起蘇語來:“只是,小姐,你今天可要小心了。畢竟你現在……”
“沒事兒,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兒季謹言扛,咱走吧。”挑了套冷色系常服換上,蘇語便中實在好看的皇後請安了。畢竟誰會不喜歡好看的小姐姐呢?
去坤寧宮路不算短,不過蘇語這種天生安分不下來的人,走個小路找石子踢,走個大路踩格子玩,這路程也很快就走完了。
坤寧宮著實氣派,富麗堂皇,蘇語宛如鄉下人進城一般東看看西看看,幸虧有個阿椋在旁邊時常提醒著,不至於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蘇語估摸著時間還有一刻鐘,不算太晚,但等她走進去才發現一大半人都到齊坐好了。主殿中央坐著位穿深紫色宮裝的女子,想來便是皇後。
蘇語按著阿椋所說的,上前行叩拜大禮:“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果然溫聲細語:“起來吧。賜座。”
蘇語乖乖站起身來,其實本朝規矩較前朝來說已經相當寬松,這樣的大禮本就不行也罷。只是她聽說皇後是重禮數之人,非得把一套做全了給她留個好印象。不過現下,她就可以抬頭大大方方地直接欣賞皇後美貌而不用恪守禮節了。
四目相對之時,蘇語毫不誇張地說,她感到全身彷彿有剎那間的電流透過,真實地被驚豔了一把。
作為網際網路時代生活的現代人,好看的姑娘見得不少,但大多隔著螢幕,誰又知道精修圖經過了幾層濾鏡磨皮,頗有不真切之感。
而面前的皇後就端坐在她面前淺笑著望她,一時間她腦子裡亂哄哄,一會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一會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卿人國”,一會又是“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致骨血勻”,她只覺得自己這輩子讀過的所有形容美人的詩詞文賦,全部加到她身上也不為過。
只是有一點,她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對上皇後一雙明眸,卻看不到一點生氣,彷彿一灘從未有過漣漪的死水,死氣沉沉。
蘇語在所有誇姑娘的文賦中,最喜歡的還屬洛神賦的那句“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這些年來,也一直在找配得上這句話的人。
她望著皇後定格如程式模板化的三十度上揚嘴角,暗嘆一聲可惜。
她若是真心笑起來,一定就是賦中人。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完畢。對於古代建築環境描寫真的很無力。
今天的我也在祈禱小天使來聊天。
ps:蘇語叫季謹言清醒一點那段我真的很想在前面寫 螞蟻竟走了十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