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持沒有說話,眉眼深沉了幾分,就連身體都輕輕地顫了幾下。蔚瀾的毒發作,那個時候,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不知道是記起來自己還在回答風清持的話還是察覺到她對於蔚瀾本能的害怕,亦澈直接轉移了話題,“當年知道你要被斬首的訊息,我快馬加鞭趕回焱鳳,可是……終究還是遲了!”最後六個字,輕飄飄的,沒有任何人氣,即使是現在說來,都帶著說不出的恐懼。
當年他趕到刑場的時候,只看見言絡神色呆滯地跪在那一灘血跡中,那一刻,心死如灰!
風清持將頭埋在亦澈的胸前,沒有說話。當年,她讓所有人瞞了亦澈這個訊息,她以為,亦澈會以為自己之前接近他只是利用他,其實喜歡的人是未檀,她以為,時間總會沖散一切,包括感情,她以為……
太多的她以為了!
“但是阿墨,我欠你一個婚禮!”亦澈輕聲喟嘆,低頭目光深情地看著懷中的女子,“你還記得青冥居那一片木樨花麼?”亦澈忽然揚唇笑了笑,妖魅的眼眸似有繁華競相綻放,次第而開,豔麗地不像話,“那些我們一起種的木樨花,見證了我們的婚禮。”
風清持身體再次一僵,瞬間抬頭,對上亦澈溫柔的眼眸,風清持愣了許久。
站在窗外的那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房間裡面的場景,緩緩閉上了極美的眼眸,然後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
見言絡離開,隱身在暗處的一道墨色身影才緩緩走出來,看了一眼言絡離去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房間裡面未滅的燭火,帶著幾分妖媚的眸子閃過一道幽幽的光芒。
言絡,替身麼?
如果我是替身,那你是什麼?
現在亦澈回來了,你又是什麼?!
緩緩勾了勾削薄的菱唇,轉身離去。
“阿墨,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看著愣住的風清持,亦澈忽然開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看著亦澈眼眸之中的一片柔情,風清持下意識地想點頭,腦海中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逝,令她瞬間清醒過來,抿了抿唇,望著亦澈沉默許久,嗓子有些微微澀然地開口,“頭牌,我……”不忍看見亦澈臉上的表情,風清持閉了閉眼眸,“亦澈,對不起。”
聽見風清持的話,亦澈臉色微微一滯,環住風清持腰身的手微微一緊,嗓音沙啞中依舊帶著幾分天生的魅意,“阿墨,我是不是太遲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亦澈的眼眶已經紅了。
“亦澈,對不起。”聽見亦澈沙啞隱忍的嗓音,風清持也微微紅了眼眶,低低地開口。
亦澈緊緊地摟著風清持的腰,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一般,“阿墨,你能不能不要說對不起,能不能不要說對不起。”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帶著說不出來的顫音和泣音。
忽然,風清持的身體瞬間一僵,落在脖子上滾燙的液體讓她的心都連著抖了幾下,心中升騰起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亦澈哭了!
這個驕傲恣意,桀驁不羈的紅衣男子,竟然哭了!
認識亦澈這麼久,這是她第三次看見亦澈哭,第一次是他母妃死的時候,第二次是她失約並傳出她和未檀婚約的時候,第三次,則是現在。
風清持的心輕輕一顫,許久,才伸手抱住亦澈,啞著嗓子開口,“亦澈,你能不能,別哭!”
“阿墨,阿墨……”亦澈沒有說話,只是一聲一聲地喊著她的名字,情深而又執著。
將頭埋在風清持的肩上,貫來心狠手辣,冷心冷清的青冥居居主,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
“亦澈,你能不能別哭!”聽著亦澈的聲音,風清持心中酸澀,一聲又一聲地勸慰,眼眶一片澀然之意,就連自己的眼淚都控制不住,聲音帶了幾分哭腔。不該是這樣的,亦澈從來都是邪魅不羈而又固執地望著她懶散地笑,不該是這樣的。
聽見風清持的聲音,亦澈微微一頓,輕顫著開口,失了血色的唇一張一合,輕緩地吐出五個字,“阿墨,你哭了!”聲音很輕很輕,一出口,便消散在空中。
風清持緊緊地揪著亦澈的衣袖,沙啞的嗓音依舊帶著未止的哭腔,“我知道,可是亦澈,你能不能不哭!”
“呵呵……”亦澈破涕為笑,“阿墨好沒有道理,明明自己都在哭,為什麼我不可以!”故作輕松地開口,可是眼中的苦澀悲哀,卻沒有褪去分毫。
風清持沒有說話,只是肩頭還在微微輕顫。
亦澈伸手捧著風清持的臉,看著對方明顯地帶著淚痕的精緻容顏,亦澈用拇指動作輕柔而又憐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安慰道:“好,我不哭,你也別哭。”
聽見亦澈的聲音,風清持的淚水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緩緩伸手,落在了風清持的唇上,淺蹙著眉輕聲開口,“別這樣咬著,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