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曉雲的未婚夫找過來之後,我知道了真相的確很生氣,尤其是我每次一想到之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更加不能控制我自己,曉雲求我和她複合,可是我不能忍受這種欺騙,我覺得自己一直都在被她玩弄,後來她就用死來威脅我,讓我出去見她一面,第一次的時候我去了,那個時候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就不太好,她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還說為我在身上紋了一朵玫瑰,說她自己始終只喜歡我一個人,她是不會嫁給老家那個人的,她願意把自己給我。”
王慶說到這裡的時候滿面的悲愴,抬頭看見餘曉晴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講的太過露骨,可能會讓這位女警官不太自在,於是說了聲抱歉。
作為警察比這更露骨的場面都見過,餘曉晴自然是不介意的,但是對於王慶的體貼她倒是沒意料到,看起來這個男人不像是和別人合謀害人的那種人,或許他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我當時很憤怒,因為作為一個基督徒,婚前性行為是不被允許的,這個我和她說過很多次,我們在交往的過程中也一直保持的很好,我當時可能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沒有意識到她的異常,只覺得她從來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如此而已。”王慶說起來滿是後悔。
“後來,她又聯絡了我幾次,我都沒理會,因為我是電腦技術員,所以當時在教會還負責了我們教會的一個網站論壇的建設,那個論壇是公益的,定期會上傳各種聖經的譯本,也會宣傳一些教會的活動之類的,活躍的人數也不少,其中有一個板塊是用來灌水的,大家會在上面分享自己的心得感悟,或者說祈禱之類的,我那時候就把這件事發到了帖子上,因為我其實心裡也有一些害怕和擔心,我怕曉雲她真的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我是去求助兄弟姊妹們給我幫助的。”
餘曉晴突然打斷他:“那個網站地址方便給我們麼?”
“可以,”王慶拿出手機翻開一個網頁開啟給她:“就是這個人,我在那個論壇上認識的,這個叫費爾的使用者,他當時跟我聊了很多,給我提供了很多幫助,他跟我說主會幫助每一個善良的信徒,如果她真的有心悔過,主不會放棄每一個人。”
一聽到這個名字,餘曉晴和李向陽心裡一顫,他們看了一下費爾和王慶的聊天記錄,他說的無非都是那些宗教中的話,但是這些話到了他的嘴裡似乎有了一種奇怪的力量,好像總帶著一種蠱惑的感覺。
“後來我就一直沒有搭理曉雲,我覺得這些都是她之前犯過的錯誤所導致的,她應該接受懲罰,後來她給我打電話我還很憤怒地掛了她的電話,誰知道她……誰知道……”
餘曉晴看得出來王慶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可是這件事對於他的沖擊太大了,以至於在方曉雲去世的這段時間,他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或許他一直認為,如果當時自己可以伸出援助之手,方曉雲就不會丟掉性命,又或者是他在方曉雲面前那套關於“應得的懲罰”這類的說教讓她失去了最後一點希望。
餘曉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眼前這個喪失愛人後又喪失信仰的男人,對於人而言,精神的力量永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強大的多,沒人可以去斥責他,可是他自己不會原諒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餘曉晴走的時候能留給他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句了:“很多時候我們所以人都在這人世間尋找一個可以倚仗的東西,例如信仰,又或者,愛情,但是無論什麼,都不足以讓我們放棄生命,方曉雲她只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從王慶家裡出來之後,餘曉晴覺得心情莫名有些壓抑,這些事情或許並沒有改變方曉雲這個案子的性質,但是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這種案子更給人一種無力感,尤其是當你知道這種心理被人利用的時候,有時候最可怕的往往不是用刀去傷人的人,而是用語言,利用人心去害人的人。
餘曉晴的貝齒輕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李隊,我們一定要抓住這個魔鬼!”
紀連給何元成送的信是用故意扭曲的小學生字型寫的,一共兩行,第一行是:“耶穌說:“我不是揀選了你們十二個門徒嗎?但你們中間有一個是魔鬼。”
第二行寫著:今晚八點,爛尾樓。
落款是費爾。
紀連也是撞撞運氣,對於這個何元成,他其實拿不準,但在楊鳳丹這個案子明顯要比方曉雲的要複雜很多,牽扯到的人也更多,這個何元成到底和費爾是什麼關系,又在這些案子裡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就靠今晚的引蛇出洞計劃了。
時間還早,盯人的苦活兒累活兒都交給潘越了,他帶著蘇嘉珞先是回家換了一套西裝,蘇嘉珞還是頭一次看他穿的這麼正經,所以他敞著領口從衛生間走出來的時候,的確有點吃驚。
說實話他穿西裝的樣子挺帥的,寬闊的肩膀將西裝襯的很好看,蘇嘉珞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揚起下巴扣扣子,又整理了自己的領口,有點愣神。
紀連從鏡子裡看到蘇嘉珞的表情,唇角勾起一個笑容:“怎麼?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吧。”
蘇嘉珞舔了舔唇,扭頭就跑下了樓,紀連笑了笑沒說話,從自己的衣櫃裡翻出來去年在燈會上買來的面具拎著下了樓,一邊喃喃道:“今天還真是場大戲。”
穿著西褲騎車不方便,他們這次是打的去的爛尾樓附近,這還是蘇嘉珞第一次和他這麼近距離坐著,渾身都透露著不自在,她時不時瞄一眼旁邊的紀連,對於他這身裝扮當真是有些不習慣。
“偷看什麼?想看我這張臉的話,回家讓你看個夠。”
前面的司機倒吸一口涼氣,從後視鏡裡都能感受到司機師傅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感覺。
蘇嘉珞莫名紅了臉,一路上頭再也沒敢往他那邊扭一下。
到地方已經差不多天黑了,紀連先是找了一個容易躲起來的地方安排好蘇嘉珞,讓她聽自己的指揮行動,他自己則是找了一個可以看見入口的地方,靜靜等著約定時間的來到。
可是直到七點五十九,他也沒見一個人影子來,就在他扯下臉上的面具準備放棄的時候,蘇嘉珞超乎常人的敏銳聽力讓她整個人都警惕了起來:“來了。”
紀連側身從旁邊看了一眼,的確在爛尾樓門口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個中年男人正左右看了一眼,朝著屋裡走進來。
他的右手似乎往懷裡揣了一個什麼東西,神色異常緊張。
紀連輕輕噓了一聲,緩緩扣上了臉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