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驍說道:“你不要再說了。”
華驍的聲音有隱隱的怒意,但是盛如煙卻依舊開口道:“不!我要說!皇上臨幸了我!可是卻不將我納入後宮,而是將我這廢棄之身扔到這處用來膈應王爺你!人人都在看王爺你的笑話,可我又何嘗不是淪為笑柄!王爺你可以用對我的冷淡來表達不滿,我又該如何去發洩我的憤恨!我恨你,恨你們,恨你們每一個人!”
華驍這時反而沒有憤怒之情,而是平靜地看著盛如煙。
“可是我更恨的是裴紜!在南瓊的時候我就聽說過她了,從小我就被和她擺在一起相比。可是她憑什麼跟我比,除了一對眼睛長得好看,她又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是為什麼!她活得如此驕縱任性、蠻橫無知,她身邊卻有那麼多人愛著她、寵著她……”盛如煙悽慘地笑著看向華驍,“就連王爺你這般鐵面無情都對她動了心!”
盛如煙激動地手在顫抖著。
“我恨她!恨她的目中無人!恨她的囂張跋扈!恨她總是跟我對著幹!恨她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對了,我最恨的是她說的那句——‘休了便休了唄,我巴不得被休,反正我鎮國公府自有人能養我!’”
“明明她一事無成、無才無德,可是這正妃之位原本卻是她的!到頭來反而是我搶了她的的位置!”盛如煙聲音沙啞地嘶吼著,“而她卻一點都不在乎,不在乎被休後別人會怎麼議論非議,不在乎會給孃家帶來什麼影響——因為她有一個願意支援著她的鎮國公府!”
嘶吼過後,盛如煙聲嘶力竭,癱坐到了地上,雙目放空地看著地面上,喃喃自語道:“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提心吊膽、謹小慎微地走著每一步,只為做的最好得到別人的認可,到頭來卻淪落至此;而她裴紜恣意妄為、胡攪蠻纏,卻有人百般縱容、千般疼愛著。
華驍起身,走向盛如煙,坐在地上的盛如煙此時忽然笑了起來:“不過,她已經死了,死得那麼悽慘……呵呵呵呵!”
華驍來到盛如煙身側,盛如煙並沒有抬頭看她,依舊在笑著,但說是笑著,淚水卻不住地流下。
華驍沉著臉,說道:“盛正妃感染風寒,神志不清,需要在府中休養。”
盛如煙應聲抬起頭,又呵呵笑了幾聲,華驍沒有再理會她,命人將盛如煙帶下去後徑自離開。
而當晚,盛如煙便飲下鴆酒自盡。
人人都道是盛正妃是知道了父兄的謀反行為,畏罪自殺。
但舉起鴆酒準備飲入時,盛如煙心中想的卻是裴紜。
盛如煙想到自己當時就是拿著這麼一杯酒,告訴裴紜:她父兄謀反了,要賜她死罪。
誰知就幾個月光景,這酒竟回到了她手中。
裴國公父子為國獻身,而她的父親兄長才是真正謀反的人。
月光灑在杯麵,映照出盛如煙自嘲的笑容。
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