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賢這才知道一切都是華驍的安排。
裴紜回到醫館之後翻遍了各種醫書藥籍,但依舊沒有找到“十心xue”的解釋。
是的,她對這個“十心xue”疑心著,於是她最終還是去堵徐有賢,問道:“十心xue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裴紜拿出姑奶奶老祖宗的架勢說道,“你老老實實跟我說。”
“十心xue……”徐有賢見裴紜這不得到答案死不休的樣子,雖有些猶豫,還是開口解釋道,“手足指頭各自紮上針,十指連心,能夠瞬間疏通經脈,直通心脈,讓有血堵之狀的人恢複行動言語能力。”
然而裴紜卻對徐有賢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她看了徐有賢一會兒,說道:“還有呢?”
徐有賢幹巴巴地笑了笑,只好又說道:“這手法我們經常用於昏迷不醒一段時間後又醒來的人身上,裴二公子正是這個情況。”
“那我之前可有用此法?”裴紜問道。
徐有賢猶豫道:“這,十心xue不一定每一個人都適用……”
“徐大夫,”裴紜打斷徐有賢的磕磕巴巴,“這十心xue我曾經在書上看過,只不過當時並沒有多留意,所以現在記不太清楚了,但是我還是有些印象,它適用的病人恐怕不是昏迷醒來的人吧?”
裴紜既然如此說了,徐有賢也只好坦白道:“是,十心xue之法雖然簡單,但是卻異常兇險,手腳十針會促使身體內的血液迅速流向心脈附近會促使,心壁破裂,心房絞痛。雖然能讓病人短暫地恢複如常,但要不了多久,患者的心脈就會因為這一次沖擊耗損竭盡。”徐有賢忽然停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且,無法扭轉。”
裴紜的心忽然涼了半截,即便她心中早有此猜測,她的鼻頭還是微微泛酸起來。
“此法除非萬不得已,不能輕易使用……”徐有賢見裴紜神情有些黯淡,不由得聲音又低了幾分,“當時,當時我也是,唉……”
徐有賢想要給自己開脫,可是再怎麼解釋,針也是他紮的,的確就是他親手做了這件事情。
一般人並不會知道十心xue,知道十心xue的人也是都明白十心xue的後果的——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做交換,換取短暫的自由如常。
所以裴紀當時一開口,徐有賢十分驚訝,驚訝於裴紀竟然想要使用這個法子,也驚訝於裴紀竟然知道這個法子。
十心xue像是醫者與患者之間不用明說的暗號,患者說出十心xue時,醫者便有義務完成患者的心願,給他實施十心xue。
所以,最後徐有賢還是給裴紀施了針。
裴紜邁開了腳步,繼續向前走去,走在徐有賢面前。
徐有賢在裴紜後頭跟著,看不清裴紜的臉。
“你無需自責,”裴紜走在前頭說道,“我明白的,這是我二哥的意思。人們總說,生死有命。二哥一生為病痛所控,身不由己,想來能夠用十心xue來‘命能由己’,也算是了了一些人生缺憾了吧。”
徐有賢沒有想到裴紜會有這一番見解,他走在裴紜後頭,腦子裡一直在回蕩著裴紜這幾句話。
徐有賢覺得裴紜在生死問題面前總能說出讓他大為感嘆的話。
此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西落,總是會讓人心生“只是近黃昏”的惆悵。
兩人方才聊著死生之事,此刻又見著這樣一輪落日,不免心中各有感懷。
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停在了籬笆圍牆前,不言不語,共享這一方寧靜。
幾百黃昏聲稱海此刻紅陽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