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盛如煙喝完茶,輕輕地將茶杯遞給身邊的丫鬟,然後緩緩地拿絲絹擦拭了嘴角,方開口道:“其實我早就想要來探望妹妹了,只不過這幾日事情接踵而來,我實在抽不出身。現在才過來看望妹妹,妹妹可千萬見諒啊。”
裴紜扯著笑,回道:“盛正妃言重了。”嘴張了半天實在憋不住“你能來看妹妹我,我已經很感動了”這樣的話,於是幹脆開門見山道:“不知盛正妃今日來,所為何事?”
盛正妃溫婉可人地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雖不知妹妹是哪一處做的不好,惹得王爺不快了,竟將妹妹禁足。不過兩日後,妹妹的禁足也結束了,我們也要準備出發去承德山。”
“承德山?”裴紜裝作不經意地重複了一句。
“是啊,兩日後便是承德山冬狩的日子,我此番前來就是來跟妹妹說一下的,兩日後我們就要啟程,妹妹收拾準備的時候,可要記得多備一些厚重的衣服。”盛如煙眼眸中的笑意忽然深了幾分,“我聽說王爺將連岐山黑狐毛皮大氅賜予了你,這大氅十分保暖,一件便抵上十件尋常衣袍,妹妹可千萬記得要帶上它呀!”
裴紜能夠感受出盛如煙很不友善的笑意,她在心中無奈地嘆氣道:既然這麼不樂意,為何要哪壺不提開哪壺,給自己找氣受呢?
裴紜和華驍一起回府後聽過說不少風言風語,知道盛如煙的討債本上自己一定又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裴紜原本以為盛如煙會立即找上門來,但是盛如煙卻憋到了現在才來,這一點倒是挺出乎裴紜意料的。
只不過這幾句話既不離禁足又不離狐毛大氅的,別人可能聽不出來,裴紜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盛如煙還是為此耿耿於懷。
怕是現在在盛如煙眼裡,裴紜連呼吸都是錯的。
罷了罷了,自己就要準備溜了,能給別人一點好便不要吝嗇了,權當積德吧。
裴紜這樣想著,於是說道:“連岐山黑狐毛皮大氅?盛正妃可是記錯了,王爺從未賜我這東西。”
盛如煙皺了皺眉頭:“你那晚回來,身上穿的難道不是白夏國獻給王爺的連岐山黑狐毛皮大氅?”
裴紜搖搖頭道:“那晚我穿的是的確黑毛大氅,但並不是什麼連岐山黑狐毛皮大氅,是一件黑熊毛大氅,那是長兄當年在承德山獵得的那匹巨熊熊毛所制。承德山吶……”裴紜嘆了一聲,微微垂下眼眸,略顯傷情,然後看向盛如煙道:“盛正妃,我有個不情之請……”
盛如煙被裴紜這沒由來的傷懷給弄得一頭霧水,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道:“妹妹請講。”
“這一次的冬狩我不去了。”雖然眼裡沒淚水,裴紜還是拿著手帕在眼角處擦了擦,將眼角盡力揉紅,“承德山承載了太多我的父親兄長的回憶,我……怕去到後觸景傷情,難以自已,無法自拔。”
說著吸了吸鼻子,側過頭將後腦勺給盛如煙,在一旁“哽咽”起來。
“這……”盛如煙表面上有些猶豫,但實則心裡一陣竊喜。
裴紜不去冬狩,那自然是好啊!少了裴紜的幹擾,她會有更多的機會在王爺面前表現!裴紜能夠主動提出來不去,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裴紜見盛如煙猶豫了許久,便繼續拿手帕帶著哭腔掩面道:“加之我如今身子剛好,承德山天寒地凍的恐怕並不適合我現在前去,還望盛正妃體恤諒解。”
盛如煙連忙道:“妹妹這樣說可就見外了!”然後走到裴紜身邊拍了拍裴紜的肩膀,續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在府中休養吧。你不必擔心,我自會同王爺說明的。”
裴紜拿手帕掩住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竟然生生地困出了幾滴淚花,於是她藉著這來之不易的淚花,微低著頭對盛如煙說道:“多謝盛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