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嬤嬤未嘗沒有跟裴紜說過她的身份、她所知道的那年那事,只是為什麼白蘇嬤嬤說的越多,裴紜就覺得自己越看不清這些人與事。
猶如霧裡探花,過去的人與事已經不可考究,眼下未來的狀況又十分不明晰。
裴紜一隻手在撐著下巴,而另一隻手藏於衣袖後暗暗用力地捏緊桌沿,在感受到指甲尖掐入掌心的痛感之後,裴紜心中有了個主意,為此,裴紜只能重拾扮豬吃老虎的舊業。
她默默嘆了一口氣,莞爾一笑道:“提及山鬼,我總是有些緊張的,希望嬤嬤能夠諒解我。
聽到裴紜這麼說,白蘇嬤嬤的臉色和緩了一些,道:“娘娘千萬別這麼說,娘娘聰慧機敏,白蘇並不敢對娘娘有所隱瞞。只是此事過於重大,之前看時機還不成熟,所以奴婢便不敢冒風險將此事全盤告知於娘娘。”說著,白蘇嬤嬤跪到地上,以頭點地,請求道:“只求娘娘千萬相信白蘇,除了白羽藍石之外,山鬼之事,老奴絕對再無隱瞞!”
裴紜連忙讓白蘇嬤嬤從地上起來,然後說道:“嬤嬤既這麼說,那我們大可將心比心想一想,山鬼這種事膈到誰身上,不是一個頭兩個大呢?所以嬤嬤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有我的顧慮,這著實是人之常情,如今我們這樣坦白開來了說,倒也好,我們也就不必再互相猜忌了。”
白蘇嬤嬤低著頭道:“我知道讓娘娘替我尋山鬼實在是強人所難,只是我……我實在別無他法……”說著,白蘇嬤嬤竟然掩面哭了起來。
裴紜為難地皺著眉頭:“嬤嬤你莫要急,我既然承了你紜姐兒的身,那便承了那什麼、什麼主來著?”
“血主。”白蘇嬤嬤抹了抹眼淚道。
“對,血主,我便替她肩負了血主的責任,定是要替你找到這些山鬼的!”
白蘇嬤嬤凝著淚花看向裴紜,欲說還休。
裴紜將白蘇嬤嬤拉著道桌子旁一起坐下,索性直接開口問道:“只不過我仍是有疑問,為何嬤嬤就確定山鬼不在鵬崖山了呢?”
都說老巢老巢,一個根據點絕對不是一日建成,既然山鬼再次歸隱了,那麼他們選擇回去原來的地方機率也挺大的。
都說老巢老巢,一個根據點絕對不是一日建成,既然山鬼再次歸隱了,那麼他們選擇回去原來的地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娘娘有所不知,”白蘇嬤嬤斂了斂哭容,語氣更為沉重地說道,“鵬崖山早已是一片死寂之地。”
白蘇嬤嬤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山鬼之所以讓線鴿用白羽藍石召喚,是因為十八年之期就要到了,他們的病即將發作,必須求救於當時身為血主的小姐。然而大華國正與上金國交戰。當時的大華國並不像今日這般強盛,甚至一度被上金國攻下距離國都安陽城外一千裡的商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國公爺不得已動了心思,將上金國敵寇引向了鵬崖山……”白蘇嬤嬤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便是這一戰,逆轉了大華國與上金國四年交戰以來的頹勢,再之後,擁有山鬼軍的國公爺如虎添翼,屢戰屢勝,最後於寂鷹嶺大敗上金,結束了長達五年的戰役。”
“這件事都是小姐病重的時候告訴我的,這怕是她一生解不開的心結。”
說完,白蘇嬤嬤便陷入沉默,出神地盯著一處,不言不語。
在白蘇嬤嬤長時間的沉默中,裴紜隱隱約約能猜測到其中一定發生了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不說破,是白蘇嬤嬤對裴思遠最後的維護。
裴紜也算是明白了,這山鬼的每一次出世,都是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