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在池瑤的眼神威脅下,裴紜還是去拿來了紙筆,不過在動筆時,她抗議道:“不是……我哥也這麼大個人了,別說吃飯穿衣了,吃藥的事他就不會馬虎的。”
池瑤戳戳裴紜的腦袋瓜,說道:“你這個妹妹,竟然這麼不瞭解你哥?別以為你哥很聽話,不逼著,他有時候是不會好好吃藥的。”
裴紜拿著筆撐著頭說道:“也許他覺得多吃一副藥,少吃一副,都是一樣的吧……”
久病之人,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無果的失望後,對於治療都不會像最開始那般期待和積極的了。
這是人之常情,哪怕溫和理智如裴紀,也不免會對治療産生抵觸情緒的、
“那又怎樣?他不能這麼想!”池瑤的語氣十分激動,“你更不能這麼想!”
“我知道我知道!”裴紜趕緊應承安撫池瑤的情緒。
裴紜理解池瑤的焦躁不安,面對這些慢性長期的病痛,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心態,最可怕的不是無藥可救,最致命的是連病人自己都放棄了自己。
“你說我不瞭解我哥,你才是太急了,都忘記了我哥是怎樣的人。他斷不是會隨意輕賤自己生命的人。當年無數醫生說他這輩子都無法站起來,連父親都覺得無望,所有人都放棄他的時候,他卻從來沒有放棄過站起來的希望,暗地裡自己在床邊練習起立,最後竟然自己站了起來,現在不也是能走動了嗎?”
這件事是裴紜問白蘇嬤嬤裴紀的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白蘇嬤嬤告訴裴紜的。
聽完後,裴紜更加為裴紀感到可惜。裴紀是一個溫和平柔卻不乏力量氣魄的人。他這樣有毅力有韌勁的人,做什麼事都會做得很好的。他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卻因為生得這樣一副病軀,白白在這四方天地荒此一生。
裴紜這番話,池瑤是聽進去了的,至少她沒有像剛才那麼焦躁了。
但是池瑤心裡仍然五味雜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若不是因為我,他可以過得更好,他本該很好的……”
池瑤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裴紀的身子到底跟池瑤有什麼關系,這讓裴紜失眠了好幾個晚上。
裴紜動了動嘴巴,還沒說話,池瑤就開口道:“別問我為什麼這麼說,我現在沒心情說。”
裴紜只好把問題憋了回去,然後說道:“要不我們出去外面散散心吧?”
“散散心?”
“對啊!我很久沒有見過安陽城的夜景了!”
裴紜期待地看著池瑤,好不容易出了趟肅王府,卻只能一直呆在裴府。這不是就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宅嗎?她十分想要體驗一把池瑤、花無賴這樣的空中飛人。
於是裴紜用好看的眼睛看著池瑤,閃閃發亮地只表達著一個訴求——“求!帶!飛!”
可能是池瑤心裡還是有那麼點善良的,她同意了裴紜的請求。
於是,池瑤帶路,裴紜跟著。池瑤不愧是裴府老司機,輕車熟路地就把裴紜帶到了裴府的最外的圍牆邊,只要翻過這一面牆,裴紜就能完成“翻牆外出自由浪”的成就。
裴紜興奮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然,只是擺擺樣子,看著這兩個個壯漢高的牆,她可沒打算自己翻牆過去。
裴紜閉上眼睛,幻想著一會兒池瑤怎麼把自己“帶飛”上去,然後自己有條不紊地在牆外落地,接著她要在大街上撒開腳跑,要去吃好吃的,看好玩的鵝,對了,還要女扮男裝去喝花酒!
想著想著,不由得嘴角亂特麼上揚。
“你閉著眼睛在那傻笑幹嘛?”
池瑤的話打斷了裴紜的幻想,她回過神來,睜開眼睛看看前後左右,懵了——池瑤不見了!
“我在上面了,傻丫頭!”
裴紜抬頭看,池瑤果然半蹲在圍牆頂上,一臉好笑地看著她。
“你怎麼上去了?我還沒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