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白蘇嬤嬤才有了反應,說道:“謝謝娘娘。”
說罷,輕柔地擦了一下淚痕。
擦著擦著,白蘇嬤嬤又說道:“其實,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也沒有想要害你的想法……”
“嗯……”裴紜含糊不清地應答著,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白蘇擦拭完臉面後,將手帕折疊好,放在手掌心中,又說道“娘娘,你知道我為什麼就這麼認定你不是紜姐兒嗎?”
裴紜搖搖頭。
但是也不能說她完全不知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獨特的細節,人和人相處時間久了,總會暴露一些什麼的。只是裴紜這身體是沒有變過的,白蘇若是覺得換了一個人,那想法就很驚悚了——還是說古代人比較容易接受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裴紜找了一處坐下,見白蘇眼睛看著燭火,眼神有些迷離空洞地說道:“那是裴府被封鎖的第四個晚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而且心跳地很慌張,那時候滿腦子就想著不管怎麼樣,第二天一定要去找紜姐兒。紜姐兒一個人在那王府裡,我是真的很擔心……”
說到這,白蘇嬤嬤的眼眶又開始紅了起來,她將剛剛裴紜給的手帕拿起來捂了一下鼻口,又說道:“可就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這個夢裡紜姐兒一直背對著我,無論我怎麼喊她都沒有回頭,我怎麼走上前也接近不了她。不知道喊了多久,紜姐兒突然開口叫道:‘阿母。’我連忙應道‘誒’……”
裴紜這才知道自己最大的漏洞是哪裡——私底下,裴紜管白蘇嬤嬤叫做“阿母”,而不是嬤嬤。
“……可是剛說完,紜姐兒就往前走了,我在後面追著她,她卻說道:‘阿母不要再追了,紜兒要走啦!’我連忙說道:‘走?走去哪?’,紜姐兒就說……只是說‘下輩子也要與阿母做母女……阿母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裴紜啊’……”
此時此刻,白蘇嬤嬤已經淚流滿面,哽咽不成語。
“起初,我不明白她那句話,只覺得是個不好的夢,第二天正好裴府解封,四少爺回來,我連忙讓四少爺去王府看看情況。再後來,就再見到紜……你,當時我還唸了好幾遍夢都是反的。”
白蘇嬤嬤苦笑著長嘆一口氣後繼續說道:“可是後來,我總覺得你很不對勁,紜姐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她的性子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她再怎麼性情大變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副性子。某一日我突然想起了這夢,想著想著想到了這一種可能,腿一軟險些摔下了臺階。”
裴紜對於白蘇嬤嬤摔下臺階這一件事有那麼一點印象,之前白蘇讓裴紜去找華驍卻沒有自己跟著來,後來一打聽說是白蘇嬤嬤腿腳風疼病犯了,現在想來應該是這一摔吧……
白蘇嬤嬤看著裴紜,雖然她想要竭力嚥下眼淚,可是淚花還是簌簌的落下。
“你明確地跟我說一下吧……”白蘇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虛弱無力,她看著裴紜就像幹涸的人看著一眼泉水,又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是不是我的,紜姐兒?”
白蘇還是問出了口。
裴紜起先一直垂眸看著桌子邊沿,聽到白蘇這一句問話,她抬起眼睫用那雙白蘇曾經最為熟悉,如今卻再也看不清的眼睛看著白蘇。
裴紜面色平靜如常,道:“不是。”
終於,心裡的一個石頭落下,也碎裂成灰。
白蘇不由得慟哭起來,她用手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過大而驚動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