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紜看他這樣子,覺得十分蠢了。看他又掰扯了一會兒仍是學不到精髓,不得要領,裴紜就一時興起,伸出了手去把他的大拇指掰直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裴紜的手指抓住華驍的大拇指的瞬間,意識到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然而本著"好事"要做完的基本原則,裴紜冒著隨時被華驍彈飛的生命危險,在起身跑向門口的同時,還不忘把華驍的大拇指的掰直。
裴紜從椅子上彈起到跑到門口的用時之短很難用言語去具體描述,裴紜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身手都不會比這更矯健了。
在她準備開門跑路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些反應過激了。
於是,裴紜艱難地,緩慢地,轉過頭回去看身後的華驍。
華驍可能沒想到裴紜竟然"敢碰他一根手指頭",也可能是驚訝於裴紜的瞬間移動。總之,華驍的反應有些遲緩。
良久,華驍將手舉起,在嘴角處重重地給裴紜豎了一個大拇指。
十分標準,十分完美,十分深得真傳。
裴紜表示心中萬分驚恐之餘有那麼一絲絲欣慰。
"你,給,我,坐,回,來。"華驍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但是聲音聽不出有甚關系?看他這幅恨不得將裴紜活吞的樣子,你還辨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嗎?
裴紜吞嚥了一下口水,緩緩踱步回去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嗎?
要是放在平時,裴紜這種"敢動華驍一根手指頭"的人早就被人大卸八塊了——華驍自己是不屑於動手的。
但是裴紜現在還能安好地坐回座位,裴紜自己心裡是沒半點逼數的。
甚至華驍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在面對裴紜的時候,無可奈何,無可是從的複雜心情。
裴紜身上有利用價值是一回事,但是這不是讓華驍縱容裴紜在自己身邊製造這麼多"意外"的原因。
之前華驍從沒想到過,裴紜是個矛盾多多,迷霧重重的人,是華驍從沒有遇見過的一類人。
華驍覺得她很有時候勇敢的過分,可是下一秒又可以立馬慫了回去。有時候裴紜實在伶牙俐齒話多的過分,有時候卻冷冷淡淡地一副"老孃啞了不想說話了"的模樣。
只不過這短短幾天,裴紜給華驍帶來的震撼卻紮進了內心。並不是裴紜播種了什麼,只是裴紜的出現,裴紜的所作所為,喚醒了華驍深埋於心裡的一顆種子,那顆種子開始萌動,出芽,準備破土紮根,華驍能夠感受到,但是他不能阻止,也不想去阻止。
這麼多年他背負的那個殼,終於有了一絲絲裂縫,他,求之不得。
傳聞裡的裴紜,曾經見到過的裴紜,現在就在他面前的裴紜,華驍覺得都對不上,看不清。
如果說,有什麼沒變過,那只有裴紜那雙眼睛的美。
顧盼生輝的。流光溢彩的。瀲灩紛彩的。
只不過如今那雙眼睛的靈魂也早已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