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裴紜猛地一個轉頭,險些閃著脖子。
白果見裴紜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接著說道:“我聽說王爺沒有給王妃管家權,所以府裡的吃穿用度都不是正王妃說了算,而是由大管家做主。不過這個大管家並不怎麼理會後院的事情,所以還是正妃娘娘掌管著。但是……如果大管家來了後院,那就準沒好事啊!”
裴紜在心裡不由得疑惑著:有這麼邪門嗎?還有,一個娶了幾個妻子的王爺竟然讓一個外人管家管理內務,也真是奇聞。
裴紜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然後說道:“白果,你將我扶到妝臺前吧。”
“啊?娘娘您不是還不能動嗎?”白果不解。
於是,在裴紜的指導下,白果小心翼翼地扶著裴紜挪動到床邊,然後一個馬步,一把將裴紜抱起來,順利地將裴紜移動到幾步之外的妝臺前。
——幸好白果的力氣夠大
——也虧得裴紜現在輕得跟空氣一般
這是裴紜第一次看到現在這張臉。
裴紜自知自己現在油盡燈枯的狀態,她也沒指望著這張臉它會傾國傾城驚豔到自己。
但她看到鏡子裡的那一刻,她還是驚呆了。
不為別的,正是這幅面孔上的這一雙眼睛。
在上一輩子裡,這雙眼睛是她見過的所有眼睛中,最美豔無雙的。
哪怕裴紜現在整個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了,瘦脫相的面容卻掩不住這對眸子的秀美絕倫——是元月白梅的潔淨,是四月芳菲的秀麗,是七月夜蓮的恬靜,是十月秋葉的靜美。
這雙眼睛可以像繁花一般嬌豔俏麗,馥郁芬芳,可以像烈焰一般熾熱濃烈,灼然無畏。
也可以像現在這樣,如同汪洋大海,大氣磅礴,寬廣包容,時而暗潮洶湧,時而寧靜深沉。
讓人自慚形穢,又想奮力靠近;
讓人倍感渺小,又想一探究竟。
裴紜看了須臾後,緩緩說道:“白果,你會作妝麼?”
白果搖搖頭,裴紜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你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於是白果又點點頭,按著裴紜的話,先是眉毛,然後腮紅,接著抹唇妝。
白果很緊張,她從未為人化過妝,所以下手十分輕柔,最後她也將妝容完成地七七八八。
裴紜又問白果,是否會綰發,白果說自己只會最基礎的幾款發型。裴紜道,正好,只要簡簡單單的即可。
接著就是更衣了。
出乎白果的意料,裴紜在一堆大紅大紫的衣服中,極其不易的挑出了一件水青色的。看裴紜的神情,她似乎還覺得這件衣服的顏色過於鮮豔。
其實白果一直覺得奇怪,娘娘自從那天醒來後就有些不一樣了。雖然現在的她還是有些讓人難以接近,但是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不是因為從前火爆焦躁的脾氣。
現在的娘娘對於任何事情,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想想自家主子傷病成這樣,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可能大受打擊,改了心性。
後來裴紜曾跟白果解釋道,自己這一場病之後,臉部有些面癱,不過裴紜本來就是內心想法很多,表面卻從不顯露出來的人,所以其實有沒有面癱都一樣。
看著鏡中收拾妥當的自己,裴紜還是較為滿意的。再想想替自己修整儀容的是小傻子白果,裴紜感到非常滿意。
果然老話說得好: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稍作儀容整理後,雖然裴紜不至於回眸一笑眾生傾,但以這幅面容去見他人,也不會失了禮儀、沒了底氣。
白果又以同樣的辦法將裴紜搬到前廳的臥榻上。
坐在臥榻上,裴紜第一次看到門外的世界,之前一直都是躺在床上。
院子裡真的十分荒涼,沒有半個人影,怪不得白果要為燕子窩、小花朵兒痴迷了。
裴紜極力支撐身子,強忍身上傳來的陣陣絞痛,她在這等著,等著看看那個大管家是怎麼個“準沒好事”法?
不多時,大門外傳來通報聲:“曾大管家到!”。
裴紜在心裡暗道:這大管家的排場還真夠大的,竟然還帶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