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蔚聽聲音清朗悅耳,忍不住抬頭看去,見那位公子年約二十歲左右,長相清俊,眉宇透著一股英氣,目光閃了閃,道:“些許小傷罷了,公子無須掛懷。”
那公子堅持道:“姑娘,我乃是定邊侯府的李少灃,我不是壞人,我的馬車沖撞你,害你摔倒受傷,你就讓我送你去看大夫可好?”
“真得不用了。”沈丹蔚藉著丫鬟的幫助,強忍著痛站了起來,“金桔,我們走。”
名喚金桔的丫鬟應了聲是,扶著沈丹蔚就走了。男女有別,李少灃不好阻攔,看著主僕二人緩緩而行,想了想,去馬車上,拿了桐油傘,“姑娘,請等等。”幾步就追上了沈丹蔚。
沈丹蔚蹙眉看著他,“公子,還有什麼事?”
李少灃將傘遞給她,道:“姑娘不願讓我送姑娘去看大夫,我不敢勉強,只是這天陰沉沉的,一會就要下雪了,這把傘姑娘拿去用吧。”
沈丹蔚見他目光直誠,伸手把傘接過去,垂首笑道:“謝謝公子。”
李少灃把傘送了出去,這才放心的上馬車離開。沈丹蔚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真是一位善良敦厚的君子。
初六,皇帝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置廣陵知府和吳越布政使,朝中收受他們賄賂的官員,亦受到他們牽連。又有一批官員貶職、罷官,同樣的有一批官員任職、升官。沈穆軻才升任三品官沒多久,這次升官沒他的份,到是沈婉婉的丈夫俞祒升了一級,做了工部正三品左侍郎。
初十立春,可是天氣沒有隨著春天的到來,而變得暖和,冬雪連春雪,一場雪比一場雪下得大,城裡漸漸多了許多受雪災出來乞討的百姓。錦都官衙在四個城門口,搭建帳篷安置災民,並發放禦寒的衣物,還施粥放糧,免得這些災民被凍死餓死;各王、公、侯、伯府也跟著施粥放糧;沈丹遐和嚴素馨開的義莊,收留了許多老人和孩子。
這種惡劣天氣,老人和孩子是最難熬的。沈母、陶母、徐老太太等人相繼病倒,宮裡的四皇子亦生了病。趙後不知道是關心則亂,還是受人攛掇,下懿旨讓相國寺為四皇子舉辦為期七天的祈福大會,並且讓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和他們的妻室以及四品官以上的嫡出子女們,進寺參加祈福大會。
相國寺雖然佔地面積寬廣,但居士院和居士樓有限,不可能也沒辦法容納這麼多人,平王、安平王、成郡王、江夏郡王、河間郡王和湖海郡王以及四大國公府的人全住進相國寺的居士院,其他侯府、伯府和文武百官則在相山附近找地方居住,每日上山參加祈福大會。
祈福大會從正月十七開始,二十二日結束,十六日這天,城裡各府的馬車、騾車川流不息的往相山去。沈家長房的這一輩的姑娘皆已出嫁,她們將隨夫家的人去相國寺;二房沈穆軾非官身,沒資格去;三房,袁清音的肚子已近九個月了,陶氏和袁家都不敢讓她跟著去相國寺,已告了假,並留下沈柏密在家裡陪她。
沈家去的女眷只有三個,林氏、陶氏和沈丹遐,陶氏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好撇開林氏,如是勉為其難地邀林氏同住。
林氏正愁找不到地方暫住,陶氏的邀請,她自然不會推脫,約定十六日午後出發,在城門口碰頭,一起去相山附近陶氏名下的別莊。林氏不知是有意,還是說漏了嘴,將這事告訴了沈妧妧。沈妧妧派人支會陶氏,她、徐奎、徐勝徐朝和徐紋也要住進去,讓陶氏收拾好院子。
陶氏生氣地將手裡的茶杯給砸了,罵道:“什麼玩意兒?”
沈丹遐倒了杯茶,奉送到她面前,諂笑地哄她道:“娘,息怒,息怒,小事一樁,別氣壞了身子,就讓人告訴她,咱們那兒廟小,容不下她那尊大神。”
陶氏接過茶杯,抿了口茶水,“要是不答應她,不知道這位四姑太太會怎麼鬧騰?算了,她要來住,那就收拾間院子給她住。”
午後,沈柏寓騎馬,陶氏和沈丹遐坐馬車,往城門去。在城門和林氏以及徐家母女會合,出城往相山方向去。一個多時辰後,到了別莊,莊頭早已依照吩咐,收拾出四個院子。沈穆載兄弟,沈柏寓和徐家父子三人一起住在外院,女眷們分住在後面三個院子,院子的位置呈現品字狀,陶氏是主人家,住在品字尖上,林氏是大嫂,住東邊院子,沈妧妧母女住西邊的院子。
這樣的安排恰當,符合禮數,可一向自視過高的徐紋卻覺得受到了怠慢,氣呼呼地道:“且不說我母親是沈家出嫁的姑太太,就憑我父親正二品官職,也該住上院,居然安排我們住下院,太過份,是不懂規矩,還是瞧不起人啊?”
這話偏巧讓出來閑逛的沈丹遐聽到了,冷聲道:“說主人家的壞話,已成了徐姑娘的愛好了嗎?”
徐紋轉身瞪著她,“沈丹遐,你要不要臉?偷聽人家說話。”
“我沒聽到人說話,只聽到狗在大路邊亂叫。”沈丹遐嘲諷了她一句,抬腿往前走;別莊周圍的景色還不錯,趁著天色尚早,四處看看。
“沈丹遐,你別走,我給我站住。”徐紋大聲喊道。
沈丹遐聽而不聞,彎腰摘下路邊的一朵不畏嚴寒開放的野花,扯著花瓣玩。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沈丹遐抬眸看去,一匹高大的白馬馱著披著銀色披風的俊美男子,朝這邊跑了過來。
橫刀立馬方顯男兒英姿,就是普通容貌的男子,騎在馬上,都會平添幾分引人注目的神采,何況來人容貌俊美,駿馬披風為他增添了英氣,瞧著就威風凜凜,氣度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