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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府裡有人仿你的字跡往外遞信,我想弄明白這個人是誰,自然先找與你有仇的。”他說著一喟,“但不是她。至於是誰,只好接著查了。”
紅衣心如亂麻。
這不是簡單的驚訝,更多的是後怕。在這事裡她不是旁觀者,而是親歷者,卻一直懵懵懂懂,直到他解釋了,她才明白。
可這事又這麼複雜,牽涉的人這麼多,雖然乍看下去,談笑風生地就把事情解決了,但實則哪一步想錯了都可能有無辜之人喪命。
這麼一樁關乎人命的事,她這個親歷者夾雜其中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著當權者來解決。處理得公正,是她幸運;若出了岔子又或他們有“寧可錯殺”的心思,她無處喊冤。
紅衣感覺一呼一吸都帶著涼意,她看向席臨川,他正微低著頭抿著茶。微白的熱氣蘊著茶香散出來,襯託著他面上的笑意,很是溫和。
他看上去……似乎心情還不錯?
“公子……”她試探著開了口,席臨川抬了下眼皮:“嗯?”
紅衣的手往袖中一探,捏緊了近幾日一直帶在身上的一沓銀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盡量平靜道:“奴婢……有些事……”
他眉心一跳。
抬眸端詳了她一會兒,他斂去笑容:“你從來沒在我面前這樣自稱過。”
至少這輩子沒有。他不知道她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倒也懶得挑她這錯。
她心裡一緊,知道自己緊張小心得過了頭,想要佯裝從容反倒露了怯,正猶豫著要不要先不提了,他卻道:“什麼事,說吧。”
“我……”她咬緊了嘴唇,感覺探入袖中的手都快把最外層的兩張銀票掐破了,終於顫抖著拿了出來,擱在案上,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道,“我攢夠了兩千兩銀子,可以贖身麼?”
全然措手不及。
好似全無防備地被人捅了一刀,席臨川面色一白,錯愕不已地盯了那摞銀票一會兒,才艱難地將視線轉到她面上:“你……”
“公子說過,有兩千兩銀子,我就可以贖身了。”她心裡七上八下地望著他,不敢放過他一分一毫的神色,又將案上的銀票往前推了一推,“這裡是兩千兩銀子,一文不少。”
席臨川聽出她的口吻中輕微的慌亂和驚意,顯是怕他不答應。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席臨川盡力如常地問道,神色卻仍不自然極了。
“唐昭媛傳我入宮的時候,每回都有些賞賜。”紅衣一邊察言觀色一邊解釋,“我把那些東西當了,換的錢。”
席臨川感覺心裡一揪。
“哦。”他應了一聲,聽似漫不經心的聲音斷了一會兒,又問她,“錢都拿來贖身了,出府之後,你怎麼活?”
紅衣頷了頷首,坦言道:“還有幾兩結餘,夠花一陣子。”
他笑音短促,顯然覺得她這答案並不靠譜。倚在靠背上抱臂睇了她一會兒,淡聲道:“花完之後你怎麼辦?”
“我會想辦法的。”紅衣的聲音聽上去少了些底氣,卻又執拗十足,她抬了抬眼簾,續說,“天無絕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