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規矩,知不知道殺人犯法?”
席臨川聽得背後不遠處的低言,眉頭一挑。再一眼掃過去,便見平躺在榻的紅衣當即避開了他的目光,分明心虛。
方才那句質問也是低低的呢喃,好像……好像是知道自己不該說話,又實在忍不住想嗆她一句。
他略一哂,轉回頭也問杜若:“不錯。覺得她沒規矩你便想她死?知不知道殺人犯法?”
杜若神情一震,好似沒料到席臨川會如此“偏幫”著紅衣,啞了一會兒,低下頭去。
“公子。”綠袖在旁遲疑地喚了一聲,指了指席臨川手裡的茶盞,大有些後怕,“那水裡……有什麼?”
“這水煮過青豆。”席臨川睇著杜若道,“味道本就淡,沏茶後更難嘗出。別人喝了也無事,但紅衣對這東西過敏。”
所以,這當真是蓄意謀殺。要不是“搶救及時”,她現在已然踏上漫漫黃泉路了!
紅衣牙關緊咬,只覺得跪在幾丈開外的杜若可怕得令人發指——她二人才有過幾次交集?雖然處得不好,但她也沒想到已到了杜若想取她性命的地步!且這心思也是夠毒,揪準了她對青豆過敏,早就動了手腳,害得她疹子反覆了數月還想不清是怎麼回事,幹等著她用酒一催,要她的命。
眉頭驟蹙,紅衣忽地意識到些事,冷聲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對青豆和酒過敏的?”
此前她自己都不知道,席臨川上次也是歪打正著。且就是在席臨川說後,她還跟他解釋說“過敏源有很多”呢。
席臨川也蹙了眉頭。
上一世,府中一些人知道紅衣對青豆過敏,是因她和他都清楚。可這一回似是連她自己都拿不準,卻被人用這法子害了個準。
“沒有幾個人知道。上回出這事還是在宮裡,你又不在。”紅衣又說。
席臨川微驚,驀地想起上回在宮中時,她曾以為是他在水裡動了什麼手腳。
他回過頭去看向她:“紅衣你……”
還覺得是他做了什麼不成?
他沒來得及問出口,外面腳步聲匆匆而至,打斷了房中眾人的思緒。
一小廝在門外一揖,急稟道:“公子,聿鄲公子求見。”
“聿鄲?”席臨川一愣,那小廝以為他忘了聿鄲是誰,解釋說:“是。就是那赫契的商人。”
席臨川一沉,問道:“他來幹什麼?”
畢竟這麼晚了,顯然不是客人拜訪的時候。
那小廝又一揖:“他說知道天色已晚,若公子不願見,他就明日再來。只說讓小的把這個轉交給紅衣姑娘,說可應付急喘。”
席臨川略有困惑地將他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拿在手裡一看,是一隻白玉香囊。色澤溫潤雕鏤精緻,略湊近一點便覺藥香撲鼻,顯是新制的東西。
紅衣心頭一顫。
她猶還記得曾因在廊下與聿鄲說了幾句話,便差點背上“叛國”的罪名。如今她前腳犯了敏症,聿鄲後腳緊跟著就送這玉香囊來……
有時候好意真的是能逼死人的。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席臨川,不敢放過他的每一絲神色變動。只見他託著那香囊看了又看,而後又睇一睇她,終於向床榻走來,伸手把玉香囊遞給了她。
這東西做得十分精巧。
圓滾滾的一枚,一看便是由正塊的玉石雕成,內外兩層,皆有鏤空的雕花。那花樣是什麼紅衣不懂,總之是吉祥喜慶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