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兒那丫頭似乎也瞧出了自家姑娘面上的疑惑,不由轉著眼珠兒四處看了看。蘭心立刻道:「姑娘不如將穩兒喚進屋裡說話,姑娘身上還有傷呢。」
清寧園的幾個不得使的婆子還不曾打發出去,有話兒也不能站在當院說不是?
待幾人回了內室,穩兒說起話來自然沒了顧忌,立刻脆聲道:「後院裡之所以四處都在說姑娘這個姑娘那個,皆是桂嫂子出府給四太太請郎中這一路上嘮叨出來的,二太太和姑奶奶事先便挨個訊問過了。傳閑話的十幾個丫頭婆子都這麼說,桂嫂子想駁也駁不得。」
「四太太倒是還想護著桂嫂子,還叫幾個婆子扛著軟轎將她抬到了花廳去;可二太太和姑奶奶說了,三姑娘的閑話已然傳了出來,連帶著陸家所有的姑娘名聲受損,後什麼無窮來著……」
「又問四太太是不是要姑息養,養什麼……」穩兒一連忘了兩個詞兒,氣得一巴掌拍紅了腦門子,分明是埋怨自己記性不好。
陸清寧笑著告訴她:「後患無窮,意思是後面的各種麻煩事兒還多著呢;另一個是姑息養奸。瞎了眼睛、將壞人當成好人護在身邊的意思。」
穩兒將頭點得如同搗蒜:「對對,就是姑娘說的這個。說是叫四太太莫以為三姑娘的名聲壞了,八姑娘便能獨善其身;桂嫂子那麼個不懂事的奴才,將所有姑娘的前程都毀了,還當寶貝護著作甚。」
「四太太一聽先是傻了眼,隨即便將那桂嫂子一頓臭罵。只得任由管事媽媽們將人帶走隨意處置去了。」
陸清寧登時便明白了。看來這桂嫂子是拉大旗作虎皮,結果一個沒管住嘴。玩兒大發了;至於四太太,必也是輕信了老太太那邊哪個人的話,叫桂嫂子出去扯老婆舌頭之前,根本便沒考慮到自家的八娘……
「姑娘要不要去觀刑呀?」穩兒饒舌的學說完畢,頗帶些期盼的望著陸清寧。她們姑娘被桂嫂子害得甚慘,就該去看看桂嫂子捱打出口惡氣!
蘭心立刻啐道:「你這個丫頭不出好主意!難不成你不知道咱們姑娘傷了後背?那打板子的血淋淋場面好看不成,若能治了姑娘的傷。我也不攔著!」
穩兒一縮脖子一吐舌:「蘭心姐姐說得是,是奴婢莽撞了。那姑娘便好好歇著,奴婢再出去替姑娘瞧瞧?」
陸清寧笑著擺手:「去吧去吧,等將熱鬧兒替我瞧回來,再一堆兒賞你。」
那丫頭心底早就躍躍欲試了。如今一得了話兒,立刻撒腿便跑。不等跑出屋子、又想起蘭心在院門口教訓她的話,立刻站下腳步,裝出端莊的模樣回轉身子屈膝道:「那奴婢便去了。」
門簾晃了幾晃之後,終於靜下來,陸清寧笑道:「這穩兒的名字誰給她取的?實該與轉兒換一換才好。」
「可不是怎麼著,轉兒倒是個穩當的,她倒像個急猴兒。」蘭心笑著接話兒道。
一直都坐在窗下做繡活兒的小素終於開了口:「穩兒就是忍冬的姨家妹子呢。」
陸清寧聞言輕挑眉梢。怪不得穩兒小小年紀便將事情打探的一無巨細,這做包打聽兒還是家傳的呢,忍冬便是太太那邊的包打聽,這穩兒絲毫不比她表姐差啊。
既是提起忍冬來,便不得不想起另外一件事兒——陸清寧在千疊園拉著忍冬聊了一會兒,除開知道外面都在傳她的閑話,還得知了她不在家這七天,於姨娘可沒少上躥下跳。
忍冬說,幾位姨娘既是得了話兒,三人輪番去踏雪苑訓誡雪芳姑娘,就算三姑娘不在家的幾日,那幾人也從不停歇;可據她得知,除開四姨娘沁玉的訓誡是實打實的,宋姨娘的訓誡不過是走過場兒……至於於姨娘,那哪裡是去做訓誡的,根本便是去拉同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