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紀宇謙如何的生氣,他的情緒顯然沒有被萬俟竹音和奕辛看在眼裡,兩人皆是看向了隊伍後頭的時樾,而眾人的視線也再一次落在這一直沒有說話的宣北親王身上。
受到眾人的矚目,時樾輕揚了一下韁繩,黑馬小跑向萬俟竹音的方向,在距離她只有幾步開外的地方停下,翻身下馬。
“郡主。”時樾緩緩走向萬俟竹音,竟是越過了紀宇謙,連個眼角餘光都沒有給他,徑直走了過去,站定在萬俟竹音的面前,唇邊突然展開了一絲極淡的笑意,柔聲喚道。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這一笑差點沒讓那些圍觀的女子失聲尖叫起來,同時,看向萬俟竹音的眼神也變得嫉妒怨恨起來。
真是狐貍精!
不僅勾引紀王,現在連宣北親王都不放過,難怪能說出讓自己父母來為自己抬轎這樣不孝的話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竹音見過宣北親王,親王殿下安好。”萬俟竹音被一道道嫉恨的視線紮得生疼,眼角微微抽了一下,欠身行禮之時,故意抬手遮掩一下,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瞪了時樾一眼,用眼神傳達自己的不滿:這麼多的出場方式不選,非要選這麼騷包引人注目的方式,還不如一直帶著面具呢!
萬俟竹音一語驚醒了仍處於震驚狀態的眾人,忙紛紛低頭行禮,就連紀宇謙也向著時樾拱手施了一禮。
沒辦法,按照楚陽國的律例,紀宇謙只是一個普通的王爺,即便是手握兵權,但在封號上仍是低了身為親王的時樾一級,時樾可以無視他,他卻不能不顧規矩。
半刻之後,才聽到一道幽幽如焦尾鳴箏的聲音響起:“免禮。”
聲音音尾略拖長,輕渺,這樣的聲音本該極為好聽,但是眾人卻只覺得那聲音異常的冰冷,讓人不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和方才他那一笑,與輕喚萬俟竹音的那一聲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紀宇謙低垂的眼眸劃過一絲冰冷,再抬眸時,已經是一片深水靜瀾,他朝噬月一拱手道:“本王平日裡軍務繁忙,今日還是第一次得見宣北親王真容,果真是,驚為天人,傾國傾城。”
他的聲音頓了頓,本是嘲諷意味十足的話,卻因為中間的那點間隔而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眾人順著紀宇謙的視線看過去,在觸及時樾雙眼的霎那間,也就明白了為什麼紀宇謙會停頓了一下。
那是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眸。
之前隔得遠沒有看清楚,直至時樾走近了,眾人才看清,在那張精緻得雌雄難辨的臉上,一雙丹鳳眸子宛如工筆勾勒而出,那斜飛的眼尾本就詭美如狐,再加上時樾的眸子與常人的深褐不同,是極深的純黑色,沒有一絲光芒,看久了彷彿連魂魄都會被徹底吸入深淵地獄,愈發顯得那雙丹鳳大眼妖異莫名。
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讓人有一種不敢逼視的陰森詭譎,彷彿透過他的眼睛就能直接看見那白骨森然的九幽地獄。
但就是同一個人,卻美豔到了極點,正如紀宇謙所說的那樣,足以擔起傾國傾城這四個字。
是驚豔動魄,也是陰怖驚人。
這位今日之前從未在人前出現過的宣北親王,將這兩種極端完美的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極度震撼人心的效果,讓人不敢直視,卻又移不開視線,仿若那撲火的燈蛾,執迷不悟。
果真是妖孽!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周圍人呆若木雞的反應,在心底暗暗罵道,這都還沒恢複真顏呢,就已經俘獲這麼一大批人的芳心了,真要是用他的真面目示人,只怕自己得天天被人詛咒死。
五千年前自己慘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為這貨的粉絲們打小人打的!
紀宇謙在短暫的驚怔過後,很快就掌控了自己失措的情緒,在低垂下眼眸之時,順勢看向萬俟竹音,端詳了一下她臉上細微的表情。
這兩人之間絕對有點什麼。
時樾深沉的目光在紀宇謙的身上打了個轉,紀宇謙頓時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隨後他聽到時樾微不可聞的一聲輕笑,“呵。”
這是,對他方才挑釁的那一番話語不屑一顧的嘲笑!?
時樾的惡意的嘲笑讓紀宇謙眼底黑霧更甚,臉上瞬間僵硬,低垂的眼眸裡閃過濃濃的殺意。
紀宇謙將青筋暴起的手不露痕跡地收到身後,對時樾的態度視若無睹。
這時,從人群中擠進來一個太監,氣喘籲籲地開口道:“宣……宣北親王殿下,你、你的聖旨……在、在……”
話沒說完,奕辛就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拿過那太監手裡的明黃色的聖旨,“聖旨到!”
在場的眾人,包括紀王紀宇謙在內,全都跪了下來,唯獨時樾仍然腰背筆直地站在原地,就連萬俟竹音也被他架住胳膊而沒有跪下。
不是說見聖旨如見皇帝親臨麼,竟然不需要跪?
不僅是萬俟竹音,在場的所有人都對時樾的這一舉動驚詫莫名,宣北親王的權力竟是大到了如此地步?
然而,還不等眾人反應,那邊奕辛已經開始宣讀聖旨了。
“宣北親王,國師府嫡女貞賢郡主接旨!”奕辛清了清嗓子,大聲唸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宣北親王人品貴重,行孝有嘉,文武並重,今已至弱冠。今有國師府嫡女,值及笄之年,乃朕親封之貞賢郡主,品貌端莊,秀外慧中,故朕下旨欽定為宣北親王正妃,擇吉日大婚。”
眾人聞言,差點沒有將下巴驚掉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萬俟竹音。這少女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先前還沒回京都就被陛下親封為郡主,眼下又被賜婚於宣北親王,成為未來的親王妃,地位身價一下就水漲船高,比起國師府的那幾位主子可是高貴得多了。
這可還真就是應了那句,昨日你看我不起,今日我讓你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