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那像是不覺自己的要求有多過分多囂張的少女,想起半個月前京都城內的流言,轉念之間倒是也有些明白。
眼前這個少女,生母可是靈海國的安然公主啊,論起身份,她不知比莫語芯高出多少。若不是繼母不慈,親爹不愛,她何至於多年來不為世人所知,蝸居在一個偏遠莊子裡飽受虐待。
更別說她的生母還極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殺母之仇,虐待之恨,這少女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倒是一點也不過分。
萬俟竹音安然地站在那裡,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要我回國師府的條件我已經說了,既然柳嬤嬤能做得了國師府主子們的主,那我也無話可說,告辭。”
說罷,萬俟竹音轉身走向馬車,率性隨意地朝身後揮了揮手,示意海棠三人跟上。
“你!大膽!”
柳嬤嬤一愣,頓時傻了眼,瞪著萬俟竹音的背影大喝一聲。
夫人在信上可是千交代萬囑咐,一定要將這小雜種帶回國師府去,要是她將事情辦砸了,夫人可饒不了她!
萬俟竹音稍稍停住腳步,回眸瞥了一眼柳嬤嬤,笑了。她這麼一笑,眾人發現,即使是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也炫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但也只有一瞬,萬俟竹音便收起笑容冷聲道:“話我在莊子時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國師府的四個主子不來為我抬轎,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你……”柳嬤嬤氣得手渾身發抖。
這人都到城門口了,眼看著馬上就要回到國師府完成任務,哪裡能就這麼功虧一簣?
她氣急敗壞地看著幾步開外少女的背影,沖上前抬起腳就朝著萬俟竹音踹了過去,“老奴就先替國師教訓教訓你個不孝女!”
怒氣使她一時忘了萬俟竹音曾在眾人面前展現出來的靈力,只覺得那天打傷自己的區吳不在,便是一個教訓萬俟竹音的好機會。一個多月來積壓起來的怨氣一下子迸發出來,再加上王湘君字裡行間的暗示,讓柳嬤嬤暗暗提氣,將所有的內力傾注在這一腳上,外行人看不出來,內行人卻是能一眼看出這一腳的厲害,若是普通人被踹中,不死也怕是得去掉半條命。
柳嬤嬤的速度很快,守城士兵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紀王本是可以阻止的,但他卻沒有動,只端坐在白馬上呵斥了一聲:“大膽狂徒!”
那日傳回來的訊息讓他對萬俟竹音的能力有了興趣,只是聽說到底比不上親眼所見,眼下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一睹萬俟竹音的能力,他可不想錯過。
跟在萬俟竹音身後的三個丫鬟本想上前去擋,剛要有所動作,突然發現身體不受控制,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柳嬤嬤的一腳踹向萬俟竹音,即便如此,三人心底卻是一點都不擔心。她們很清楚,以萬俟竹音的能力,柳嬤嬤這根本就是在作死,她們想要去擋,只不過是不想這種人冒犯了她們的小姐。
周圍眾人不覺這一腳的厲害,只覺得大庭廣眾之下,一個下人都敢如此囂張,對著已經被封為郡主的萬俟竹音拳腳相向,那國師府的一眾主子對萬俟竹音的態度也就一目瞭然了。
若不是有上面的主子授意,下人哪敢這般動輒打罵一個主子?
背後風聲襲來,眾人只見萬俟竹音不慌不忙地回身輕抬右腳擋了一下。
柳嬤嬤猛地向後一退,差點跌坐在地上,撞在了一個守城士兵的身上,也因為這一撞,她那股力量並未消解,之後,她便感受到自己腿部傳來一股劇痛。
筋脈斷了。
她頓時渾身冷汗的哆嗦,依然咬著牙憤恨的看著萬俟竹音:“小雜種!你竟敢傷我!”
萬俟竹音不慍不火地上前一步,說道:“柳嬤嬤,大家都看見了是你先動手的,本郡主不過是自衛罷了,倒是你,以下犯上,想必不用我說,你也當知道自己的下場。”
柳嬤嬤震了一震,猶自嘴硬道:“我不過是替國師和夫人教訓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罷了,算什麼以下犯上?”
“呵呵,那你的意思就是,這是國師和夫人授意的?”萬俟竹音似笑非笑地看著柳嬤嬤,眼底滲出的寒意彷彿在看一個躺在砧板上的將死之人,“他們是對陛下封我為郡主的事不滿以至於我剛一回京都,就讓一個下人對楚陽國堂堂的郡主出手教訓?”
上當了!
柳嬤嬤此時才知道,萬俟竹音從頭到尾就是故意激怒她的,讓她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對她出手,好讓她抓到國師和夫人的把柄。
時值寒冬,柳嬤嬤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眼下這種情況,不管她怎麼說都是錯的,最後,她咬了咬牙,瞪著萬俟竹音狠聲道:“不關國師和夫人的事,是我自己看不過你這個山野丫頭不懂孝義,對著自己的父母也能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所以才會在一時情急之下做出冒犯郡主的事,還請郡主明鑒,要罰就罰老奴一個人吧。”
反正怎麼樣都是死路一條,她自己一個人扛下來,夫人興許還會念著她的好而照顧自己的家人,倒不如在最後再抹黑一把萬俟竹音,坐實她不孝的形象。
萬俟竹音也沒想過憑著這一事就能將莫明賢和王湘君怎麼樣,只輕扯嘴角微微一笑,看向一邊的守城士兵道:“如此便請幾位將這意圖謀害本郡主的奴才帶去京兆尹衙門吧。”
黑白分明的眼,黑白分明的心。
那些看呆了計程車兵方才如夢初醒,然後過來架起周嬤嬤,將她押到京兆尹衙門去。
看著離開了的柳嬤嬤,紀王這才拍了拍手稱贊道:“郡主好身手,不愧是安然郡主的後人。”也只有這樣,才值得他花費些心思去捕獵。
“多謝殿下謬贊,不過,”萬俟竹音淡淡地瞥向紀王,語氣嘲諷道,“紀王殿下的勇武卻是讓本郡主覺得見面不如聞名呢。”
周圍的人聽到萬俟竹音諷刺意味十足的話,雖然臉上不敢顯現些不屑的情緒,但看向紀王的眼神裡多多少少還是帶了些隱晦的猜測。
也是呀,紀王可是楚陽國內內力最強的威武大將軍,剛剛那一腳又怎麼會攔不下來,但他卻是一動不動,只大喝了一聲,就連他身邊的侍衛也都沒有動彈一下。先不說能不能攔下,只這連試都不試的舉動,就很耐人尋味了。這紀王已經和莫語芯訂下了婚約,也算是半個莫家的人了,他的這般態度也可從側面反映出莫家人對這多年來被欺壓虐待的嫡女的態度,只怕那些傳言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這麼一想,眾人對於萬俟竹音的要求就更覺得並無不妥,對於國師府的一眾人更是不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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