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居然忘了這些兵都是菜鳥。
墨離韻連冷汗都不敢擦趕忙大喊:“我是肉票墨離韻,別開槍!快通知你們的總指揮,這個女人是匪首,她要求談判!”
完美的介紹,菲妮克斯心想。
“匪首要求談判!重複一遍,匪首要求談判!這娘們帶了肉票,要和總指揮談判!”
更完美的複述。聽著耳邊忽遠忽近的警笛,菲妮克斯突然發現接下來的談判也許會超乎想像的艱難。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個只有蘇老先生知道了,我們全力配合就是。”菲妮克斯嘆了一口氣,對過程失去掌控的感覺,真是太差了。
之後的事情就像是一出鬧劇,先是一輛特警廂車疾馳而至,魚貫出十來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她們帶著肥大的舊式防輻射鬥篷和揚塵器,僅用5分鐘就把4人裝扮成男女不辨、風塵僕僕的旅人,然後她們理所當然地挎槍交班;又5分鐘,另一輛特警廂車裝走了關卡中所有不明就理的戰士和拾荒者,據說是授勳;再5分鐘,陳杜澤帶著長串的採訪車來到現場,綁匪三人組在幾十個攝像機組的注視下被押上了第一輛廂車,墨離韻被單獨接上一輛警車,警笛長鳴,飛馳著把他送離現場。
“敬告敦煌市民。”陳杜澤在閃光燈下顯得豪氣幹雲,“昨日一夥名為‘毛人’的跨域綁架集團潛入敦煌與警隊發生交火,造成東區聯合病院受損嚴重,後餘匪數人裹攜一位市民逃脫,警隊全力施救下,匪首幡然悔悟,深感破壞敦煌之安定罪大惡極,已於剛才向警方自首並送還被擄市民,敦煌高院將擇日開庭,他們的罪責必將由莊嚴的敦煌法律予以審判!”
廂車大門就在其後的巨大掌聲中閉合,良好的隔音把一切嘈雜隔離於外。這是一輛特殊用途的警車,從外看和普通囚車無異,內裡卻別有洞天,沙發、書櫥、酒櫃一應俱全,水晶燈懸於當中,甚至還有一面安放落地窗,窗外一汪明豔的小湖,讓人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怎麼?毛人的諸位,還沒改掉綁匪毛病,藏頭露尾地不敢見人?”沙發主座上,一個須發皆白,不修邊幅的老男人大咧咧地坐著,始終隨身的白大褂沒有脫掉,就像一個剛被投資方打斷實驗的學究,滿臉的不耐煩。
菲妮克斯三人無聲地苦笑,用最快的速度摘掉手套和兜帽,特意撒上去的灰塵噗噗地往下落,整個車廂蒙上一層灰茫茫的霧。
“蘇老的會客室真是別具一格。”
“哼哼,被兩幫人鬼鬼祟祟地盯了十年,我老人家總會産生些受迫害妄想之類的情緒,怕的時候還是囚車安全些。”蘇執站起身,抬手一指,“隨便坐。那個小子,柯蘭是吧,沒你的座位,去泡幾杯紅茶,英國茶還是你們這些人泡起來正宗。”
柯蘭剛剛落座,隨即又苦笑著站了起來。今天似乎一直都在苦笑,柯蘭無奈地想。
“都是熟人了,那就先敘敘舊。”蘇執指派好茶童又坐回沙發,雙腿叉開,雙肘支在腿上託著下巴,“小鳳凰,離上次見你有13年了吧,那時候你才?”
“16歲,那年簽屬停戰協定,我有幸隨父皇出席見到過您。”
“你那時可不覺得有幸,好像還嫌棄老頭子髒來著。”蘇執笑著接過柯蘭的紅茶,茶、水、佐料、器皿都是現成的,其實泡起來並不費事。
“您記性可真好,聽力更好,以後都不敢在您面前說悄悄話了。”菲妮克斯也笑,眼睛眯成月牙做了一個咬耳朵的動作。
“還有你小子,安德烈託爾斯泰,我們認識地更早。”<101nove.43年,老師從格林尼治回來的時候在伊甸拜訪過您,那時不太愉快。”安迪少見地有些靦腆,恭敬地回答了蘇執的問話,連柯蘭遞過來的紅茶也沒接。
“19年那麼久了,你的老師紐伯格林真是可惜。”
“如果當年您願意支援老師,也許老師就不會死了。”
“喲,挺重的怨氣,憋了有些年了吧。”蘇執吹吹氣一口幹了手上的紅茶,理所當然地要求續杯,“當年我就說你的老師入錯了行,身上書生氣太重,太理想主義,沒想到你一副護院身板也能這麼酸腐。你看,一戰結束13年,格林尼治被奴役了嗎?還是同盟滅亡了嗎?”
“但戰爭必竟發生了,數十萬人蒙難。這本來是可以避免的,集合方舟和拾荒者的影響力……”
“一樣阻止不了任何事!”蘇執蠻橫地打斷了安迪的話,“政客這種生物,哼哼!”
“其實老師也明白。”安迪突然沉默下來,“他和我說,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可以放下的。”
“就是個蠢貨。”蘇執哈了一口大氣,就像個吸煙的人,“敘舊結束。說說吧,一直偷偷摸摸的毛利,還有讓人無比尊敬的纏人精格林尼治地上王國怎麼突然都迫不及待地想露臉了?”
“十年前的預言您一定知道吧?”
“這世上還有我老人家不知道的?”
“那就好解釋了,撇開一切理由,只是姐姐不耐煩了而已。”
“嘖嘖嘖,不愧是女王陛下。”蘇執笑著又幹了一杯紅茶,全然不理會柯蘭的表情,再次要求續杯,“所以你看到了機會,聯合方舟一勞永逸。小鳳凰,你就沒想過一個重創的格林尼治還能維持住這個世界的勻勢嗎?”
“原本的確沒想過,因為預言……”
“哼哼,預言,百分之百準確的預言讓你和你那個嬌縱的姐姐眼裡只剩下對方,反倒沒有我這個老頭看得明白。先歇著吧,普羅迪那老小子的車隊明天才到,今夜總歸是太平的。”
蘇執說完便起身開啟車門走了出去,原來囚車早在眾人談話的時候就駛離了關卡停在一片幽靜的別墅區內。
“靜候佳音。”
午後的風從身後送來菲妮克斯的聲音,聲音很柔軟,被不大的風吹得斷斷續續,細若蚊吶,老人的身影一頓,隨即便抬起手比了個“ok”的手勢。
“蘇老會答應嗎?”
“他總會答應的。”菲妮克斯輕聲說,“有些事情,不是明白就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