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會讓郎中碰你?我剪的!”周璟眼底似乎有一圈兒黑,倒像是守誰守了三天似的。
“駙馬為何不回府歇著?”甄明玉覺得身子舒爽了許多,便看著周璟隨口問了一句。
周璟起身鬆了鬆筋骨,掃了她一眼道:“公主火氣甚大,且是個專門朝微臣發作的主。微臣雖說惱怒,可是又不能瞧著公主染羅州疫症崩逝,索性守了公主三夜。”
其實,有奴才守著,但是奴才終究比不得自己,這小東西睡覺又是個不安分的,萬一壓到銀針傷了筋骨那就不好了,所以便在軟榻旁照料她幾日。
其實以前瞧見男人衣不解帶的照顧女人,就覺得好笑,可是從沒想過自己竟也為了一個女人守了三日。
這女人先前裝腿疾,涮他個幹淨,還拐帶個侍衛逃到羅州,想到此,心裡的火兒就蹭蹭的冒,可是當初未找到她時,心裡的確是著急的。
那林雯吊在樹上曬得嘴唇起了泡,堅持說她不知道三公主的去向,若不是拷問宋興賢那個至交,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綠雲罩頂呢。
他問出是羅州後,心裡就一驚,羅州刺史剛把羅州瘟疫的摺子遞上來,他著急上火的帶兵趕赴羅州,人家小金枝可好,跟那狗侍衛你情我濃的,靈巧弱柳的身子在圓石一跳一跳的,還嬌滴滴軟綿綿的跟那狗侍衛一起去後山。孤男寡女,月黑風高,去後山能做什麼?!
看到那一幕,惱火的真要帶兵踏平那個蠻荒的部族,把狗侍衛剝幹淨了綁在石柱上,一刀砍斷他的命根子,再把那小金枝綁在椅子上,饒她哭天喊地,也要做個地老天荒。
意念一動,便要下山,誰知一眨眼的功夫,就見吐蕃人偽裝成西突厥的黑旗軍抓捕了部族的女酋長,還說要上都河道圖。
一出好戲,他斷然沒有不看的道理。
他睨著不遠處的山,狗侍衛守在山腳下,那小東西慢悠悠的上山納涼去了,看到這裡心裡的火氣稍稍減了些,若是真的營生出荒淫公主奸.淫狗侍衛的破事,保不齊他會一手捏死那小瘸子。
待聽到小東西和吐蕃左相的對話,他的手猛地攥成了拳,這丫頭還真是一肚子彎彎腸子,就是九尾白狐也不及她一分,自己還真信了邪了,怎麼就把她當成了乖乖的小呆瓜。
他也是有意看看那小東西著急了會有何行動,所以才一直抻著沒有出手,直到那小東西向自己求救,這才禦馬帶兵洶湧而至。
雖說生氣惱怒,但是萬幸她還在。就是那張嘴,張嘴便氣人,出去一趟還染了羅州的疫病……
治這疫病倒也不難,針灸三日,飲用些芍藥湯,就可以消掉嘴裡的毒瘡。就是她說的禿頭這件事,的確有些棘手。
本來以為這小東西是撒謊,因為聽起來太荒誕了,可是在施針時,徐郎中卻突然皺了眉,“將軍,有句話老朽還是要說,公主脈象沖撞逆行,倒像是邪風入了足太陽經,加上有腦逆之症,一旦行房,邪風流竄,到時風毒行諸脈俞,散於分肉之間,必會頭頂生瘡,落盡青絲。”
聽到這些話,周璟不由的皺起了眉,這小玩意兒就是整日跟自己使性子有本事,這身子卻是一身的病。
周璟將手裡打濕的錦帕扔在地上,讓醫女進來給甄明玉取針。
待到了外殿,看到徐郎中正在開方子,便淡淡道:“你可知道如何醫治她的身子?一行房就禿頭……”
徐郎中雖然在民間,但卻是鬼醫嫡傳的八十代弟子,醫術出神入化,就連太醫院的院判也比不得,就是命運坎坷了些,若非當年周璟帶兵入靈州,徐氏滿門也被吐蕃兵馬砍殺了。
雖然在民間行醫,但也兼著周璟的隨行軍醫,就連汾王二老的身子也是他調養著,他見慣了周璟的冷漠,可是這次他卻為了一個小小的疫病,守了那女子三夜,他也是出於好心,一把脈,卻發現那女子體有邪風加腦逆……
徐郎中聽到西唐第一紈絝的話,便停下手裡的方子,緩緩道:“若是一種還好說,兩種完全相反的疑難雜症夾在一起,就只能一邊治一邊聽天命了。”
剛說完就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的,緊接著就聽到那紈絝將軍道:“嗯,聽天命,本將打算把你扔到豐州去,讓你一邊行醫一邊聽天命別被溪原蠻子砍死。”
聽到這句話,徐郎中身子猛地一抖,看到周璟冷沉的表情,急忙道:“只要公主每日服用老朽開的方子,加上每日針灸,也不用聽天命……就是凡風月事要忍耐,否則公主真的變禿,且長不回來。”
周璟眸底一沉,半晌,卻讓他繼續寫方子。
甄明玉腿疾的事隱瞞了十年,如今竟被自家駙馬給知道了,若是他一個不小心把這事兒傳給父皇,那自己八成就是罪犯欺君,父皇會怎麼處置自己這個廢棋,掰著腳趾頭也能猜得出。
自家駙馬是個紈絝性子,又是個好新奇的,知道了腿疾為假的事,想必日後就不會再抱著自己了,而是動不動就要挾自己走,只是十多年的腿疾卻是上都百姓皆知的。
若是自家父皇知道了,想必就會為了拉攏權臣再賜個四公主過去,然後將自己關到宗祠為甄氏祖宗守陵,到時候荒郊野嶺的,那九頭昆侖獸獸性大發,搞大了自己的肚子……
而到了郊祭皇陵時,自己那孕肚被四皇妹瞧見,撒潑上吊的直接鬧起來,到時候一屍兩命,史書上想必只有草草兩句甄氏三公主崩於皇陵……
甄明玉喝著徐郎中配的湯藥,滿嘴的苦味兒,剛要喊林雯拿冰糖過來,卻下意識的想起她被駙馬送去大理寺了。
她起身去翻前陣子接到的單子,誰知剛拿起那小字條,手腕子就被一個蒙著面紗的冷清女子死死捏住,“公主請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