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人上去安撫之後,知道是朝廷派來平亂的軍隊之後,這才停下倉皇的腳步。
姜璇的心情很沉重。
與林翊的那些別扭,早就已經不翼而飛。
她想要為這些百姓做些什麼。
她甚至已經想好,等到叛亂平息,她也不回京了,用自己知道的,還有能力,錢財,幫著這些百姓重整家園。
她的心裡無比的恨許老伯爺,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野心,他的野望,才會變成如此。
連帶著,她看到許彬的時候,也沒了好臉色。
原本,她知道許彬心頭還存著正義,下了很大的決心投靠朝廷,和家族決裂。
可她一看到那些倉皇的百姓,她就不有自主的去恨,連帶著許彬也一同恨起來。
這一路上,平叛軍和叛軍,天師教都有遭遇過,他們這一直隊伍,一次次地打退了進攻的叛亂軍。
只是許家軍和天師教擰和在一起的叛軍,彷彿會死而複生一般,源源不斷,打之不盡,滅之不絕,退了一波,又來一波。
尤其是那天師教的教眾,個個面孔僵硬,雙眼血紅,眼底閃耀著野獸一般的異樣目光,手中舉著刀劍,狂沖上來,見人就砍。
這些教眾,好像不是人一樣,沒人什麼能阻擋他們的步伐,他們就像一大群只有生命,沒有魂靈的屍體,除非是頭斷了,否則就算被斬斷了手臂,砍去雙腿,還是不能阻擋他們拖著斷手,用雙手撐著,踩著同伴的屍體,瘋狂的往前沖。
哪怕,姜璇在後方,依然親眼看過一個身體被砍去半邊的教眾,竟直挺挺的挺著脖頸,還有半邊身體,又直直的朝前走了好幾步,最後才終於倒下。
他的手中,還緊緊的攥著武器。
姜璇只覺得作嘔。
這些教眾,也不知道被餵食了什麼藥。
她想起曾經在報刊上見過,吃了冰片的人,之後的好幾個時辰裡,都會重複著一個動作。
如果他在和人交談,他就會一直拉著那個人喋喋不休的說著。
如果他在寫字,就會一直不停的寫,不知疲累。
林翊所在的帥帳裡,他在燈下,站在闊大的輿圖前,負手而立,身後站著這次出來平叛的所有將領。
林翊轉過身來,比從前更加瘦削的臉上面無表情,只一對眸子印著兩團跳動的燈火,螢黃裡透著猩紅,像一匹殘野的狼。
“無論用何方法,不惜一切代價。”他語氣陰冷,“就地解決叛軍和天師教,所有主使,一個不留。”
原本平靜祥和的日子,因為許家作亂一去不複返。
每次看到那些倉皇的百姓,林翊就覺得自己非常的失敗。
更恨自己的無能。
一個不留!
許彬站在下頭,臉色發白。
哪怕,他已經背叛了家族,他還是不想他們死去,但他也知道,那不過是奢望。
聽到林翊下令,他的心頭,還是抽痛了一下。
……
也是這樣一個漆黑的夜裡,在不遠的鳳嶺城裡,城中府衙內,香燭繞繚,上頭擺了用來祭祀的五牲。
堂下站滿了人,均是一身披掛,靜悄悄的,聽不到聲音,氣氛肅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站在祭壇前面的人身上。
忠毅侯老伯爺,原朝廷尚書,許鄴的身上。
他一如之前,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精光,看起來精神抖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