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擺在窗前,掛著一扇竹簾,竹簾半卷,涼風習習,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能看到絨絨的汗毛。
大約是為了不讓墨水沾染在衣袍上,袖子半卷,露出半截結實的小臂。
聽到聲響,低頭寫字的人抬頭隨意的望了一眼,“來了?”
他淡淡的問道,“你怎麼過了這麼幾天才來?”
這話,彷彿有點哀怨的意味。
姜璇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是自己說要來的,結果卻拖了這麼多天。
她的小日子,總不好和外人說,還是個男人。
她用手指摳了摳鬢角,歉然道,“對不住,這幾天發生了點事情。來遲了。”
林翊還在寫,以為她說的是南燕使臣求婚的那件事情,說了句,“不用憂心,皇上定然不會同意南燕使臣的請求的。你不會去和親。”
他知道這個,姜璇並沒有覺得意外,只以為是姜瑜和他說的。
“先生怎麼知道皇上不會同意?難道先生還研究過帝王心術?當皇上是不是都講究一個制衡,玩轉心術?”
姜璇好笑的問了句,腳步抬起,走向書案。
林翊手中的筆頓了下,道,“如今金鑾殿上的那位皇帝,是武將出身,他講究的是不服打到服,不會弄這些彎彎繞,更不會讓一個女子去維護兩國之間的和平。
真的和平,哪裡是一個弱女子能夠維護的?多少和親的公主,貴女,都是落寞的死在和親路上。
所以,你安心吧。”
見她要走過來,看了看她身後,“沒想到你今日會來,我已經開始做事了,你怕是要等片刻了。”
林翊手一指,朝外頭支取,“那裡有張竹搖椅,你去那裡坐一會,已經燃過艾草,不用擔心有蚊蟲。”
姜璇的腳步停在那裡,看看他桌上的文書,想來他在處理機密的事情不方便她看,於是讓她哪清淨呆哪裡去了。
她轉身出了書房,去了丹桂樹下的椅子上坐著,丹桂樹下,飄了甜香,陽光透過繁茂的樹葉,灑在她身上,斑斑點點,開始她還打量著四周,想些事情。
慢慢的,空氣中流淌的都是寧靜,慢慢的她靠在椅子上,感覺到一絲絲的睏倦襲來,她閉上了眼睛……
書房裡,邊上的小門被輕輕開啟,有人走進來,“爺……”
“嗯。”林翊低聲道,“和觀主說了,重要的東西都收起來了吧?還有我們的東西……”
“都收起來了。”是常遠的聲音,林翊點點頭,擱下手中的筆,讓他退了下去。
他在邊上的水盆裡洗淨手,又將半卷的袖子放下來,這才出了書房,站在臺階上,見她似乎睡著了。
頭微微的偏著,白皙的面容上覆著長長翹翹的黑睫,幾縷頭發粘在臉上。
他以為她睡著了,輕輕的走過去,還沒靠近,她卻倏然睜開眼,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茫然間,見到是他,才放鬆下來。
林翊知道她之前在邊疆待著,但沒想到她警惕成這樣。
他的心頭忽然有點酸酸澀澀的,和上次在圍牆上,見到有人算計她一樣,就想什麼都為她解決了。
他走到她的身邊,在她未完全回過神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走吧。”
姜璇開始還有點茫然,在他手揉頭之後,完全就清醒了,她雖然在邊疆呆過,見多了各色的將軍叔叔,還有士兵,但真正親近的男子,也只有父親和哥哥。
沒想到,今日竟有第三個男子這樣揉她的頭,她竟然也不討厭,反而有種被人寵溺的感覺。
她沒去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而是道,“先生,我們先說好,是我想去拿那兩生花的,還是我打頭,你跟在後面。”
林翊欲言又止,他道,“怎麼能讓你在前頭開路,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在江湖中還怎麼混?”
姜璇失笑,“你現在可是我哥哥的幕僚,江湖人可管不到你,這事只有我們倆知道,再沒第三人知道,更不要說江湖中人了。”
“你雖然看起來很高大,可是你是書生,你不會武藝,我會。不要說了,你跟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