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璇雙腳掛在榻沿,上身屋裡的癱在榻上,眼淚順著眼角流出來,沒入發中,消失不見。
一種無助的感覺蔓延全身,她該怎麼辦?她又能怎麼辦?
她以為是她做的不夠好,是她無能,是她懦弱,才會被小小的姜珠兒欺侮。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姜老夫人能看著她被姜珠兒欺負,卻不出聲,讓她一個人惴惴不安,讓她一個人去面對大夫人許氏的輕視,隱藏在蜜糖之下的折磨。
從前所有所有的懦弱和委屈,突然全部迸發出來。
她翻了個身,蜷縮著身子,雙手掩面而泣,肩頭劇烈松動,一滴淚接著一滴淚從指縫中鑽出。
碧雲在外頭焦急的走著,先要掀開簾子進去,但姜璇有令,不準她們進去。
這會,她只能不斷的搓著手,在外面不安得走動,“大少爺還沒回來嗎?這都去了兩日了。”
碧藍剛從外院回來,姜瑜留守在家中的小廝說姜瑜還沒有訊息傳回來。
裡頭,姜璇的哭聲好像一直獨自在洞xue中的幼獸,嗚嚥著,壓抑地哀哀地低泣。
她的母親,當時該是如何的委屈?弟弟生出來就夭折,卻被人指說是怪物。
弟弟是母親懷胎七月生下的,當時她能不傷心嗎?
可她面對的是什麼?是指責,是所有人的遮遮掩掩,是身邊的人被發賣。
她當時該如何的惶惶?
丈夫遠在千裡之外,她的母親又該怎麼辦?
姜璇一直哭,一直哭,好像要把這輩子所有的苦難全部都哭幹淨。
她的心亂了,當晚,姜璇發起燒來。
這次,大夫人終於找到了由頭,將她身邊侍候的人都關了起來,安排了其他的丫鬟服侍姜璇。
唯獨彩雲被留了下來,大夫人看著彩雲,“當時將你派過來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彩雲低垂著頭,“記得。”
大夫人冷哼了一聲,“記得你怎麼不辦?嗯?”
彩雲道,“夫人,您當初讓奴婢好好侍候大姑娘,奴婢雖然不是貼身侍候,可只要是姑娘的吩咐,奴婢都是照辦的。”
大夫人意味不明的盯著彩雲,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昏迷的姜璇。
一年前姜璇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個丫鬟,後來她特意挑了個彩雲送進來,只是,姜璇一直安安分分的,開始彩雲還會報一些訊息過去,可都是雞毛蒜皮的,大夫人不耐煩聽,就讓彩雲有大事再去稟報。
否則頻繁去正院,尾巴容易被姜璇抓住。
她道,“你知道就好,好好照顧她,別出什麼事,這會是你得到重視的好時機。”
大夫人雖然討厭姜璇,可姜璇也是她用來聯姻的一個籌碼,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可不想擔苛待繼女的名聲。
早知道這樣,姜瑜去接她回來的時候,就不應該同意。
說完,大夫人就走了。
彩雲擰了帕子敷在姜璇的額頭上,心中也一陣難過。
大姑娘是她見過最奇特的女孩,第一次她回去說的時候,母親是不同意的,怕說出去,姑娘擔待不了。
第二次,母親聽了姑娘做的,想了一晚上,才決定將一切都告訴姑娘。
雖然開始的時候,她確實是將姑娘的事情告訴夫人,她別無選擇,因為她要在姜家呆下去,就只能這麼做。
只是後來,姑娘對院裡的人都很好,不亂打罵,也不苛待,四姑娘那邊服侍的人不知道多羨慕碧月閣當差的人。
姑娘這樣好,她不能忘恩負義,後來,她專挑雞毛蒜皮的事情去稟報,果然,大夫人就不耐煩了。
姜璇昏昏欲睡,她又開始做夢了,或者說她又回憶起了從前的片段。
那個時候她還不會走路,胖嘟嘟,粉嫩嫩,七八個月大的模樣,一個容色美麗的女子搖著撥浪鼓在拔步床的另一頭逗她,
“孃的小阿璇,來娘這裡,娘帶你去看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