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吐了一口氣,她緩緩道,“說到底,不過是一群奴才,奴才做錯了事,我這個當家主母只是行駛管家之權處置罷了,你抬出老太妃,是怎麼個意思?”
“不要說只是他親娘是在老太妃身邊服侍過,就是他如今在王爺身邊當差,難不成,我還打不得,罵不得了?都要好好的奉承起來了?”
她微微斂神,鬱悶的吐了口氣,聲音懶散的道,“陸總管,我念你是王府的老人,所以,你雖然從我到這裡第一天開始就對我不恭敬,但你年紀到了,我敬你。
主子願意給你幾分臉面,那是主子願意給你的。
我若讓你沒了下場,也沒意思,你倒是說說看看,這會兒,我就是打發人立時賣了你,就算這裡是鳳凰城,又有誰敢攔著?”
別跟我說,這府裡只有買人,沒有賣人的規矩,我就告訴你,從你,從我開始,我說有,那就有了。
既然,你說不知道你外甥為什麼得罪我,那就把人帶上來問問,到底是什麼事情。
顧唸的話音一落,幾個裝備整齊的侍衛就押著四,五個人進來,其中有那去酒樓鬧事的幫閑,也有後面去抓來的‘歐少爺’。
雖然說逼人為妾的事情,是歐少爺去做的,可到底杏娘是要抬到陸總管的屋子裡去的。這種事情,陸總管說不知情,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那歐少爺面上看起來一點傷痕都沒有,可嘴裡卻一直哀叫不停,一看到陸總管,就沖著陸總管哀求,“舅舅……救我。”
顧念將桌上的一疊紙推了過來,有所謂花了一百倆銀子買了杏娘做妾的文書,有從中經受的地保,識字先生指鹿為馬哄騙陳十九的畫押供詞,有鳳凰城官府文書小吏的口供,在陳十九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那非法立妾文書上蓋了公章。
鐵證如山,半點狡辯不得。
那歐少爺還不知是什麼情況,他正在家裡抱著小妾荒唐,就被人從天而降捉了過來,捉了之後,被套在麻袋裡,一頓好打,可偏偏,外面一點傷也看不出來,可他卻覺得骨頭都斷了幾根了。
陸總管聽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紫,嘴唇顫抖著,“那王妃想要如何處置,這孩子是在是不懂事了,老奴是真的不知道。”
“老奴的妻子是從小就跟著我一起過日子的表妹,這一把年紀了,只想和老妻一起進棺材。”
“王妃,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岔子。他就是個孩子啊。再說,那陳家女兒,不是沒有抬進來嗎?求王妃看在老奴的臉面上,饒了他這次罷。”
陸總管說到陳家女兒幾個字神情不以為然,大概在他眼裡,陳家女兒,能做妾,那都是抬舉她了。
青葉看了看歐少爺那張快要長皺紋的臉,孩子?她忍不住笑了出聲。
顧念看著下面強自辯解的陸總管,嘆了口氣,“大概剛剛我說的話,你沒聽進去,陸管家,你太高看自己了!
你是奴,我是主,雖然我覺得再沒有比我更好的主人,我敬你,那是看在你在王府做事這麼多年。
否則,我站在何處,你站在何處?雲泥之間,我不需要和你過招……”
“你要臉面,那王府的臉面放到哪裡?他儀仗著王府的權勢狐假虎威的時候,可有想過,王府苦心經營的名聲,這等子奴才想汙就汙,我只不過是在街上走了一圈,王府的名聲已經是臭不可聞。”
顧念目光如刀子般看著陸總管,道,“朝廷裡,也沒有看著各家往日功勳上,包庇世世代代的。”
“晉王府歷代的先祖馬革裹屍,給王府掙來的臉面,不是給奴才們消耗用的。王爺的名聲,也不是給這些奴才給帶累的。
蕭家的爺們,在沙場喋血,在朝廷上打拼,用命換回來的臉面,不是這麼給奴才耀武揚威用的。
千裡之堤潰於蟻xue,我們這樣的世襲王家,要想外頭的洪峰巨浪打不垮,那就要自己先忠義節孝。
你要知道,任何人的臉面,沒有王府的臉面重要,沒有王府,你們這些奴婢之身,何來的臉面?”
顧念挺著肚子,立在廳堂上,如一柄出鞘的寶劍,氣勢萬丈,一下就讓下面的人不敢說什麼,也讓陸總管青紅的臉變得死灰,他倒也沒有再求情,而是看著顧念,“那你想如何?”
顧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破聲而笑,“你覺得呢。”
到底是歷練過的老人,顧唸的這番話雖然鎮住了他,但陸總管卻是馬上就恢複過來。
他那鬆弛的臉上忽然露出微笑道,“王妃好口才,只是,我做的這些,可不是為我做,我為的可都是王府!”
顧念彷彿聽了什麼稀奇的笑話,笑了起來,她道,“那可真要謝謝你了,難道王府覺得名聲太好,所以要讓你來破壞破壞嗎?”
陸總管悠然的站了起來,只是那彌勒佛般的身軀不能體現出悠然的美感,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字據,道,“王妃可以看看這封信。”
顧念示意黃芪將信接過來,黃芪會意,上前展開信紙,將信紙放在鼻間聞了聞,還不敢讓顧念親手拿,而是放在顧念能看到的地方,讓她看。
待看完之後,顧念臉色變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