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雖然他表現如常,按部就班的上朝,回府,陪著她去老太妃那裡請安,說話。
可他知道,他什麼都瞞不過她,包括內心深處那壓抑的情緒。
顧念偏頭看著蕭越,她是想來陪他的,可是,卻被他給安慰了。
她心頭酸澀,只覺得悵然若失,她停下腳步,不肯出門去,輕輕的揪著他的衣角,執拗的看著他。
帶著從未有過的固執,還有一點小女兒家的撒嬌。
蕭越低頭蹭她柔嫩的臉蛋,又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然後無奈的笑了笑。
他帶著顧念轉身回到內室,山中清涼,蕭越拿著自己的外袍披在顧唸的身上,將外面紅泥小火爐上溫著水提了進來,泡了一杯茶,然後坐在椅子上,示意顧念過去。
顧念批著外袍走過去,蕭越將她抱著坐在自己的膝上,兩人擠在一張椅子上。
外面黃芪將燈籠掛在廊下,和暗一站到一起守夜。
顧念在這寂靜的夜晚,靜靜地窩在蕭越的懷裡,屋外燈籠的光照進來,桌上茶煙嫋嫋,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靜謐。
她聽著蕭越的心跳,昏昏欲睡,她低低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蕭越輕輕嘆了口氣,摸了下她的臉,望著窗外。
越接近那位帝王,他越是看清楚了他的手段,還有帝王的制衡之術。
不管是朝廷還是後宮,都有他的平衡手段,將一切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不會讓哪一方籌碼突然加重而傾斜。
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卻顯得更可怕。
英國公和楊閣老倒臺,朝堂上,如今太子獨大,他怎麼可能坐視這樣的局面繼續發展,此時,自然是要將四皇子放出來制衡。
只是,四皇子……
四皇子府書房,四皇子從小憩的榻上彈坐而起,門頭冷汗,雙手微微發抖。
“王爺……”外面伺候的容月匆匆進來,倒了盞茶遞給四皇子。
自從四皇子妃因為年前冬至宴上發瘋出醜後,四皇子都是歇在書房裡,未曾踏足後院半步。
從前附庸在四皇子身邊的官員很多都已經不來往,人還未走,茶就涼了。
可四皇子一點也不以為意,日日在書房裡消磨時光。
四皇子揮落容月手中的茶盞,眼神狠厲,看了眼容月,面露厭惡之色,呵道,“滾。”
容月臉色一白,從她在四皇子身邊服侍那日開始,他從未如此疾言厲色對過自己。
她眼眶一紅,匆匆關上書房門,退了出去。
四皇子並未追上去,而是慢慢躺回去,閉上雙眼,只是再無半分睡意。
他的腦海裡,掠過夢裡的那一幕幕。
他竟然夢到了晉王妃,顧念。
這個夢已經困擾他多時,起初,他以為是自己因為求而不得,不甘心,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夢境很奇怪,一開始,只是零星的,不成片的,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孔,可是結局總是悽慘的。
不僅僅是夢裡的女子結局悽慘,就是自己,也會因為女子的去世,而變的落魄潦倒起來。
有一次,他明明已經登上皇位,但是,他喜歡的不是那個幫助自己登位的女子,在登基後,賜予那女子一杯鳩酒,然後立了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後。
可沒多久,他就被人推翻下臺。
又比如有一次,她是他寵愛的妾室,卻被他的正妻斬斷雙腿而亡,之後,他如日中天的官運,頓時變的黯淡,最後落得個發配邊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