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難過的眼淚不斷掉下來,如同斷線的珍珠,紛紛滾落,她手就那樣朝蕭越的方向伸著,不管蕭越過不過來,就一直那樣的伸著。
“你和我那樣的像,那樣的像,傷害你就如同傷害娘自己一樣,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麼會不傷心?”
“那時,你父親去了,他為了那個陛下,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去了,娘怎麼能不怨?你出生的時候,他歡喜極了。”
“他那麼歡喜,為什麼還能狠心的離開我們?不要我?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看向蕭越,眼底不滿愧疚和遺憾,“這些年,我沒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右手,一直伸的直直的,彷彿那樣的卑微,只要蕭越輕輕碰觸一下就可以。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可惜,是娘明白的太晚了。”
這樣的話,並未讓蕭越表情有任何的微動,可卻讓蕭越的腳步動了動,彷彿是為了確定什麼,他上前,握住那隻手。
紀氏的視線從他的手臂逐漸往上,到了他稜角分明的臉。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蕭越,都說蕭越長得像她,她卻一點都沒覺得。
午夜夢回,她都會問自己,他長的真得像她嗎?
“娘最近時常夢到你父王說在那邊太孤單了,所以,我大概要去見他了,能不能讓娘最後再抱你一下。”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都是娘不好,小時候你願意的時候不要你,如今卻想來彌補,如果有下輩子,娘一定對你好好的。”
蕭越雙眼微微睜大,眼底浮現難以置信,他眯著眼仔仔細細的看著紀氏,臉色微動。
田嬤嬤在一邊也是一驚,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紀氏嘴裡說出來的,這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一想到此,她的心如同針紮一般疼起來。
蕭越伸手將紀氏那瘦弱的身軀抱住。
紀氏眼淚流了下來,不敢置信,她拍了拍蕭越的背。
蕭越任她拍打,一言不發。
紀氏的手忽然往下滑,神情驟然一厲,從袖中滑出一把小匕首,反手刺向蕭越的脖頸。
蕭越頭一歪,將紀氏一推,扭住她的手,刀鋒滑過肌膚,一用力,沁出細細的血珠。
紀氏見事敗,雙眼赤紅,神情癲狂,見沒刺中,掙紮著還想要再次刺向蕭越,可手被蕭越緊緊的握著。
“娘娘!”田嬤嬤大驚失色,撲上去抱住發狂的紀氏,不斷的向蕭越求饒。
“王爺,王爺,太妃的腦子不好,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王爺,你不要放在心上。”
紀氏歇斯底裡的針紮,想掙脫蕭越的控制,然她怎麼抵得過蕭越的手勁?
紀氏五內俱焚,悲不自制,怒視著蕭越,那目光不像是看兒子,而是滅門仇人,恨不能飲其血,啖其肉,啃其骨,寢其皮。
紀氏瞳孔張大,眼前浮現出當初老晉王當年怒視著她說,“你騙了我,你明明不是她,還讓我忤逆母親,讓我將她逼入庵堂,青燈古佛為伴,你讓我傷害了她。”
是他瞎了眼,認錯人,關她什麼事?她從未說過自己是紀家姑娘。
她以為嫁了良人,沒想到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還有她的孩子。
紀氏再一次劇烈掙紮起來,力道之大,田嬤嬤差點抱不住她,蕭越恨恨的將她的手一扔,不管自己手上的傷勢。
轉身就要走。
紀氏的聲音悽厲的響起,“孽障,災星,你生而克我,你生下來就是克我的,你活一日,我就一日得不到安寧。”
“災星,孽障,你是我們母女兩個的災星。”
紀氏沖著蕭越歇斯底裡的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