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跟著周玉軒回到護國長公主的別院裡,顧世安昨日離去前,說要來接她,但今日到了掌燈時分,也未曾出現。
顧念一邊吩咐人收拾東西,一邊憂心父親那邊是否出了什麼意外。
這段時間以來,顧世安在她這裡是說到做到的形象,如果不能前來,以前也都會讓手下來送信。
顧世安從英國公府出來後,牽著馬走在繁華的京都大街上,不知何去何從。
他從前以為自己是齊國公府的嫡子,雖然不得母親的喜愛,但有父親精心的教導,人生也並沒有多少遺憾。
後來,於老夫人說他只是一個外室子,所以遭受了她幾十年的冷遇,他坦然接受了,因為他的父親,還是他的父親。
現在,卻又人告訴他,他不姓顧,他尊敬了幾十年的父親並不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另有其人。
這麼多年,他在外面闖蕩,自認為心性足夠堅強,否則陛下也不會把錦衣衛交給他來指揮。
念念說的對,是有一隻眼睛在監視著他,從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這個局就開始轉動,又或者,時間推到更早。
靜寧的中毒,念念中毒,他先爆出外室子的身份,到最近楊閣老藉著於家那邊爆出他並不姓顧這件事情,一環扣一環。
在知道他並非齊國公府的孩子時,那一剎那,他曾懷疑過英國公,乃至他的養父,老齊國公,畢竟靜寧是護國長公主的女兒。
護國長公主當時是肅王兵敗的元兇,他們倆為了給肅王報仇,必然會想置靜寧與死地,而念念身上帶著護國長公主的血脈,同樣是他們鏟除的目標。
但今日他與英國公交談後,以他的敏銳度,沒有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這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道行太淺,看不透英國公的老謀深算,要麼,就是他確實冤枉了他們。
這一切,都是需要他去尋找答案。
顧世安在街角的小酒館,孤零零的自斟自飲。
他倒完壺中最後一滴酒,舉杯一飲而盡,看了看夜色,想起曾答應女兒要去接她回城。
他閉了閉眼,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女兒。
他沒有悲傷的資格。
如今是不能接念念回京了,不管護國長公主如何的怨恨他,但念念總是靜寧的女兒,皇上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世,是網開一面,還是打入天牢,只在皇上的一念之差。
他必須在皇上知道之前做點什麼。
顧世安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鯉魚衚衕的家時,遠遠的就聽到尖利,蒼老的呵斥聲,“就算他不是我親身的,總還是顧家的孩子。如何就不能進去了?”
是於老夫人的聲音。
顧世安抿了抿唇,沉著臉上前,“成何體統,在大門口喧鬧。”
門房見他回來,連忙上前,“三爺,您說過,沒您吩咐不能放人進去,所以小的才攔住老夫人……”
於老夫人面色陰沉,見到顧世安,也沒法脾氣,只是咬著牙根,
“就算搬出來,你也還是顧家的子孫,這麼沒有眼色的下人,就應該發賣。”
“你要沒有合適的人手,府裡可以派幾個過來。”
顧世安一笑,帶了些諷刺笑問道,“哦?不知道老夫人這麼晚過來是為了何事?”
齊國公府其他人並沒有跟著於老夫人一起過來,
於老夫人帶了兩個僕婦並一個妙齡少女過來,其中一個就是當初護國長公主抓了,又放回的畢嬤嬤。
畢嬤嬤看了眼顧世安,又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