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劍猶豫了一下,在一張紙上刷刷地寫下了幾行字。
“如果您能尋到這幾樣的話,說不定還可以……”
心木接過來,看到上面寫的是幾件較難得到之物。他起初還並沒有太多表情,看到最後一行,念劍寫的也有些發顫的字,狠狠攥做一團。
“你耍我?”
念劍那副誠懇的樣子,倒讓他自己先嚥下了一半的怒意。
“前幾樣倒還好說,我且向冥王殿下請示下,說不定能拿到。最後的那個……也不是必須的對不對……”
他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得到的肯定是令人失望的答案——如果是可有可無,念劍也不可能刻意寫上去讓人煩心。
意料之內。
心木將頸項的項鏈摘下:“這是原來冥王殿下賜我的,不能算是上上乘的事物,但其中蘊含的靈力大概可以讓那小子撐一段時間。我還有些別的事情,之後便去覓你說的。但願在我拿到前,你能想到替代的事物。否則我也仁至義盡,就讓他死了算了。”
他吸了口氣:“還有,這回這件事,就更不能讓散羽或其他人知道了。你們倆的嘴巴封嚴點,不然我割了你們舌頭。”
這本似是一段惡毒的言語。
但知曉這其中情況的曦柔和念劍,並不覺他很壞心腸。
因為他確已許了可奉獻出最大的力量,讓人實在不忍再苛責。
無言地頷首。
心木顧忌璽顏在天界做臣子時,與帝沙的關系還算不錯,隻字未提夜涼音,只說是念劍又犯了手癮,在最近鑄造琴身時,靈感噴薄,臨時又想了個新物——按其所述,怕是比離魄刀更為強大之所在。
念劍並不經常會向他提出請求,一旦開口,必會有驚喜。帝沙現已用毫無益處的仁慈替了那份真摯,聽到許能獲毀冥斷仙脈的新武器,也失了當年的那種興奮的感覺,但還是在某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掀起了些微波瀾,毫不猶豫允了心木尋靈物,並凝結出了可觀三界的光屏予他。
這樣燦爛的笑容,原本應感到欣慰,但常年生活在冥界的,他的舊臣屬卻知道這樣的笑容有多可怕。
對於冥族,對於冥王,無疑代表著墮落。
心木面對著這樣的表情,靈魂隱隱為王而作痛。
盡管雄鷹墜入再深的深淵之中,只要有足夠多的時間,也有重新振翅之日。可他頹喪的日子,也已不短,誰也不知道那註定的醒悟,究竟還需要多久。
他們可以等。無論是幾十年,幾百年,幾千年,他們都可以等。
但地界是等不了的。在無謂的事情上滯躇,就是在拿他們開玩笑。帝沙驚醒時,地界已成荒涼——縱然這與地界生靈本身亦有脫不開的關系,以他的性格,一定會痛苦,他會把這認定為自己的責任。
如果說心木原決定將命運賭在那丹藥的念頭還有些許的縫隙,現在便被填滿;只是為了散羽而去拯救的涼音現在亦添上了備好預防負面作用的退路的理由。
心木對著光屏輕輕吹起,斑斕彩翼的蝴蝶在風中拍打著翅膀,劃著優美的弧線,沖破了無邊的陰暗,向更廣闊的天地飛去,所到之處,簌簌散灑著七色的光粉,帶著芬芳馥郁的香氣,而透過那雙彩虹般的瞳看到的世界,便會呈現在光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