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喉嚨中擠出一絲極其難聽的怪音,用手指指眼前的酒碗,倏地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他開始瀕死的野獸般,不停地痙攣,不停地抽搐,從口中吐出白沫,嗚嚥著嘶吼:“不!我不要喝酒,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嗚嗚……不……”
他絕望地吼叫著,鼻涕眼淚一齊流了出來,忽而就縮成了一團,悽厲的嗚咽聲在天宮內發出回響,愈顯蒼涼可怖。
璽顏愣了半晌,驀的想起散羽曾和他提過,心木被算計,醉倒黃泉路上被暴打的事情。
如果任何人遭受了如此淩虐,都會留下陰影罷,他不由狠狠錘腿:“哎,真是,我這做事真不走腦子。明明好心,卻把人家最討厭的東西拿了來……”
心寬者忘性往往大,他一味地自責,卻忘記了提醒他多準備好酒的是誰。
未開封的酒壇尚可碾碎融入法力,可是方才開啟的無法,他只能稍微站遠一點,一口氣灌了下去。飲罷,將酒壇一摔,用手抹了一抹唇須。折轉回將蜷縮成一團的心木扶在軟椅上。
璽顏本意欲喚人來,但轉念一思,心木這模樣並不怎麼好看,被太多人瞧見傳出去未免有傷尊嚴臉面,猶豫片刻,自己將掌抵在他的頸項,注入源源的法力。
盡管他已經竭力抑制,但他的法力還是太過剛猛,心木劇烈咳嗽了兩聲,吐出了幾口血來。
那血竟然是漆黑的。
璽顏一驚,再看向心木,竟從血脈裡透出一道道黑紋來。他並不精擅醫藥之道,但也能看得出,心木這竟似是中了劇毒了。
他在他的脊背上推了兩下,護住他的心脈。旋即沖出天宮中,高吼:“服侍的何在?”
這一聲下去,先前渺無一人的門外立刻有十數仙侍現身。
齊齊行禮,齊齊起身,連話語都像是從一人口中發出來的:“且問主上有何吩咐?加菜還是添酒?”
“添什麼酒?一說這個我就生氣,感覺自己像沒腦子似的。”璽顏揮手喝道:“去拿點藥茶來,要上好的,包治百病,能解千毒的?”
仙侍的眼瞼抬了抬,均露出為難之色,璽顏不耐煩地道:“別木頭樁子似的一站,快點,動作麻利點!”
“主上……”諸仙侍沉默了半晌,終於有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不是我們不想動,而是——這包治百病,能解千毒的東西,除了從地界的蒙古大夫的口中,我們真沒聽說過哪有……”
“嘿!我說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璽顏在仙侍的頭上拍了一拍:“我讓你去找你就去找,沒有自己做也要給我做出來!就半柱香的功夫,到時間了沒拿來我重重罰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東西!”
仙侍們無奈地對視了一眼。
主上又開始拿離譜的命令折騰人了。
今兒看起來不像是喝醉了,那想必是吃錯了什麼東西罷?不過他雖然時常會隨性胡亂指使人,但過後又會迅速反應過來自己的要求是絕無可能達成。如果要是隨意找些什麼來,定會比坦誠承認做不到更慘。
他們又如一人般,以同樣的語氣聲調道:“主上,就算是打死屬下們,也不知道去哪裡尋。您動手吧,屬下們認罰了。”
他們這一說,璽顏自己也發覺方才的言語多有不妥,但他卻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怒罵了一聲“廢物!”舉起鐵拳,在他們的頭上挨個砸了一下。
果然仍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