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兩個啊!”流楓道:“夢煙不也說,玉若正是因為把她視作和大師兄之間的阻礙,所以才將種種難處擺在她面前的。想來,也正是因為玉若這份,我之前沒察覺出的心,才總對我不冷不熱的罷。我傷成那副樣子,師姐你一天至少還要看我三五次呢,可是她我卻始終看不到半個人影。”
不提還好,一聽到這件事,雲錦思考,是否是時候對他講出實情了。
玉若除了為他準備食物和湯藥,其餘的時間就一直坐在他的房外。她自己怕被發現,哪怕他在昏迷時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也不敢湊得太近或偷瞟一眼。只不時祈求她與其他同門,替她進去看看他的情況,講給她聽。
雖然雲錦也記得,自己被玉若強逼著發了好多毒誓,遭到天罰不得善終之類的。不過她現在倒覺得,如果她瞞而不言,似乎更容易遭到報應。
“流楓,你不應該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的,其實……”
她正欲說出隱瞞許久的事,流楓滿不在乎地道:“我並沒有耿耿於懷啊。相反,我還認為是自己太蠢了呢。枉我說自己把玉若視作最重要,卻沒在意她的感受,自說自話,難怪她打我了。”他頓了頓,道:“早知道,我就先全力撮合大師兄與夢煙,再去追求玉若就好了。不過現在看出來,也還不算晚。夢煙,這事情,你應是不應?”
雲錦心道,你現在,這還不是一樣在自說自話?
夢煙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掃了掃,輕輕捂了捂嘴,做出一副笑的樣子,對流楓道:“你擔心的這事還真是夠離譜的,我是不會答應的……”看到流楓一臉失望的樣子,她補充道:“即便沒有我介入,玉若姐姐與幽朔師兄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流楓的眼睛驀地又亮了起來,夢煙從來不說無憑無據的言語,他忍不住問道:“為何這麼說?”
雲錦總算理解什麼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流楓聰敏過人,不但半點端倪沒看出來,還追問出這樣毫無水準的問題來。她靜聽夢煙會說出什麼來。想必定和她想的一樣,打算把流楓未曾知曉之事一股腦將給他聽罷。
“玉若,她一定會喜歡上你的。而幽朔……”她輕輕地笑了笑,習慣性地在嘴角一拂,卻發覺,沒有半點血絲。
“幽朔?!”她的聲音冰冷,但這名字叫得卻甚是順暢親暱。雲錦與流楓心中俱認為,該不是夢煙與幽朔二人,把大家都矇住了罷。
她意識到自己一時失態,可不免有些奇怪,自己這樣不自禁的行為,身體半點損傷也無。該不是上一次,真的將血液封印得完美的沒有一點痕跡了罷?
“而幽朔……師兄自有其他的心上人,那是我和玉若,尤其是我,完全競爭不過的物件的。”言語之間頗有些悵然若失。
夢煙說話的聲音何時變了?
她第一時間就聽到了流楓與雲錦的心音。她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聲調破天荒地出現了本不該有的東西。
竟染了情感在其中。
她忙深深吸氣,用法力探查全身,五髒六腑皆半點問題也無。
夢煙暗叫不好:正因毫無問題,這才是最大的問題。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麼差錯,而且,是很重大的差錯。
她忙笑了笑,道:“啊,我的話很奇怪吧。不用在意,這……不過是我內心中埋藏的感傷。”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冰涼與淡漠,都離她遠去。她甚至想不起,自己之前那種語氣的聲音,究竟是如何發出來的了。
流楓吃驚地道:“夢煙,你這……原來,你竟不是塊木頭啊?”
怪不得玉若那些無心之語,傷不得夢煙半分。不想那些淡泊寒涼,都是裝出來的?
好端端的,裝成這樣,得多難受啊……仔細想想,能讓她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為了和冷幽朔看起來更加相配。
真情無聲,看來這話說得真沒錯。
夢煙聽到他們心中所想,一時無言以對。她盡力地感受著體內血液的溫度,卻發現它們已經不是各佔一半,而是不知道何時沖破了分界線,完全混合在一起,沒有了冷暖之分。
這不可能啊。之前分界稍有些破裂,她便感到內髒的壓迫感與深切的痛苦,所以才私自,偷偷走了一次加固它的道路。可這非但沒有效果,竟然已經在她毫無意識的時刻,完全破碎了。
她卻還好端端地存活著。她迅速使用了可與他人通音的法術:“灰灰,灰灰……!”
過了半天,傳來了回應:“煙兒姐姐,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慌張了呢……”
“灰灰,你那裡沒出現什麼問題罷?”
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沒有啊,您這是怎麼了?”
“我這裡碰到麻煩了……”夢煙道:“不過你沒事就好,看來事情還不算嚴重……”她害怕事情被人發現,匆匆忙忙切斷了法術。
聲音剛被切斷,站在冥王階下,他的幾個忠實的臣子,奇怪地問道:“帝沙殿下,勝負既已定,屬下不知您為何還要做這種事情?”
帝沙冷冷地笑道:“我想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輸的心服口服。讓他知道,就算是我主動放棄一次勝利的機會,讓他幾步,他也絕沒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