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嘆他在之前竟完全沒有察覺。
他在想,為何自己總也學不會那些詭計,看不透人心,如果他不是一味的細心,也可以學得聰明些,陰險些,是否也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
可惜,來不及了。當他瞥見那臺下站著散羽預料之內的人時,就知道,已經什麼都不可能改變了。到了這地步,已然是箭在弦上。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臉上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可攥劍的手心已滲出了汗水來。
淩承羽高呼了一聲:“不知今年鑄心門的朋友,有否派代表出席?”
玉若、淇水與舞靈同時翻身躍到了臺上。
淩承羽和善地笑問為何從不現身的鑄心門今年竟肯屈尊前來參加弒魔大會了。
舞靈微微一笑,讓心脈上的靈石閃爍一下,淇水立即抱拳道:“我們沒有聽沒本事的人說廢話的時間……”
混在夜雲幫眾弟子之中的冷幽朔大睜著眼,不可置信地望著淇水。
淇水也發覺了哪裡有不對之處,忙忙地掩住了口。
“不準侮辱我師傅。”文佑一字一頓,忽然拔劍而出,在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的境況下,正中了他的心窩。
其餘諸門派正暗暗叫好,心道這鑄心門的弟子果然口吻氣勢端的與他們不甚相同,文佑這毫無預兆的動作卻讓他們的呼吸都停了。
淇水的嘴角滲出了鮮血來,指著文佑道:“你……”
他自己卻沒有絲毫驚惶,慢慢將劍從他的身體中抽了出來,用一塊幹淨的布將上面的血跡擦幹:“哎呀呀,老兄,別用這麼惱怒的眼神看著我啊。我也不是故意的。鑄心門聲名遠揚,您一上來還大放厥詞,我當然忍不住要試試實力。誰知你竟弱得連我五成功力的劍法都躲不過去,看來這傳說倒不可盡信。”
玉若扶住淇水,憤怒地喚出了雙刀,一副要和文佑拼命的架勢,文佑搖了搖頭,口中“嘖嘖”道:“姑娘,難不成你還要替他報這一劍之恨?明明是你們出言不遜在先,我當是什麼風塵異人才出的手,誰能知道他是個嘴硬手軟的主兒。你要是再出手傷我,未免沒道理。”他的眼神驟然一寒:“還是說,你們鑄心門真如江湖某些傳言所說,與魔族有勾結?接到了他的密令,要在他來之前先搞起內鬥,攪亂人心?”
“你不要胡說八道!”玉若氣得臉直發白,恨得牙根直癢癢:“我鑄心門正因得罪了魔族,慘遭滅門,只有我們倖存,血染之仇不共戴天,怎可能與他們有勾結?”
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鑄心門滅門了?”但見玉若那雙真誠的眼睛中充滿了悲憤,她身邊的那小姑娘索性抹起眼淚來,完全不似偽裝出來的,不由唏噓嘆息,心中更添了一絲恐懼:連號稱天下第一的鑄心門都在一夜之間傾覆,魔族的實力可見一斑,他們真的能與其相抗衡麼?
“竟發生了這種事!”淩承羽也做出哀傷的樣子,勸玉若道:“姑娘,你也別傷心了,今日我們諸派聯合,定能為你報了這大仇。”回過神厲聲對文佑道:“佑兒,你瞧瞧你做了些什麼,還不快道歉,幫這位鑄心門倖存的弟子療傷!”
文佑點了點頭,湊近了淇水,將手按在他的心口上。
“哎呀,老兄,你心脈都斷了,這還救得了麼!”他微一用力,已將淇水的心髒打了個粉碎。
臺下隱藏在陰影中的那個人不由皺了皺眉。
他的確很討厭阿淇,他得到的注意總是比自己更多,所以看到他死去的時候有說不出的暢快。
只是,冥王給了他那許多的賞賜,為何他現在卻毫無招架抵擋之力?
“心木,這你都不懂麼。不是常說物極必反,你也不想想,就他那麼個狗奴才,也配用那許多的靈石?想來是他那身軀根本承受不了那大力量,實力不增反退了。”夢煙妖嬈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不斷回蕩。
如果是這樣的話……
心木被勸服了,真有種說不出的高興。夢煙即使立下了大功,也早晚是要被扔在一邊孤零零一人的,而此刻阿淇死去,因果不能逆改,冥界的第二把交椅,除他外再無別人可坐。
那可是他一直以來,最憧憬的神聖之位,如果夢煙再能兌現了司姻之諾,即使沒有感情的他,只是想了想,竟也會觸及到些許幸福的溫暖。
他已經被矇蔽了雙眼,興奮得什麼也看不見了。連冥族不會被輕易殺死,文佑的劍一定有問題這基本都拋得一幹二淨。
舞靈的腮邊出現了只有文佑與雲錦才能看懂的殘酷的笑意,拽住了幾乎失去了理智的玉若道:“玉若嫂嫂,算了,撿來的還是要失去的,淇水撿來了一條命,所以會失去也不過是命與宿因,死了怪不得這位哥哥的。不如省點力氣,呆會去對付那妖女替哥哥報仇才是正道。老這麼自己人打自己人,又有何意思?”
玉若咬了咬牙,用刀指著文佑的鼻尖道:“等到弒魔大會結束,我就要你的命!”
文佑低低地道:“呵,是麼?我倒有些期待,不過就怕等到弒魔大會結束,就變了天了,什麼都不一樣了。”他拍了拍胸口道:“你的心和意識也一樣。”
他指了指那空出來的位置:“請您們二位去為自己的位置站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