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嵌在星盤的深藍色晶石,終於徹底熄滅了光亮。
現在是盛夏時節,如何會有這秋季的果實?
慕野吟微蹙了蹙眉,又立即自然地道:“慕家的風水與其他地域不同,四時的植物皆可在一季生長。哪怕是寒冬,也可聞到牡丹花香。你從小不在此處,倒是少見多怪了。”
玉若的眼前一花,頭疼痛起來,身子也不自覺向前滑倒。
慕流楓急忙扶住了她:“玉若,你怎麼了?”
四時的植物可在一季生長,她該是初次聽到這種奇事,可是一片充滿了草藥的園圃卻在她的腦中明明滅滅。
“流楓。”她支撐著身體,膝蓋仍是軟綿綿的站不起:“總覺有個類似的地方,待細想起來,心中卻亂亂的記不起。”
“啊,花海嗎?”流楓聽見她的話,笑道:“這地方也時常在我夢裡出現過,似乎是天界,以前我們時常會面的地方呢。”
“花海?鮮花的確是不少。”玉若眨著眼,強迫那殘像停駐時間更久些:“可我怎麼覺得藥草更多呢。尤其是那葉片圓圓的,葉脈是血紅的怪異植物,佔據了園子的大半。要是叫做花海未免有些誇張,名不副實了些。”
慕野吟“咦”了一聲,脫口道:“不會是寒魄草吧?”
玉若像觸電似的來了精神,露出欣喜地笑容道:“對,寒魄草,是叫這個名字。伯父您知道?”
他聽到玉若形容那植物的情狀時,驚詫之情勝過了他的冷靜。雖覺自己也實在是有些沖動,竟然只聽到相似的特徵,就聯想到這幾乎沒可能的物事上,沒想到她居然予以肯定。
他輕輕抬起了一隻手掌打量玉若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對流楓道:“楓兒,愣著幹什麼,先扶小若坐下。”流楓這才想起,忙扶她靠著椅子,慕野吟用命令的口吻道:“去後廚,告訴你娘,單獨做份加了能止頭痛藥材的點心。”
流楓還是擔心玉若,為難地道:“爹,還是您去吧,我……”
慕野吟喝道:“就傳個話,能耽誤多少時間?還能增進你與你孃的感情,顯出你對小若的誠意來。讓你去就去,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流楓被慕野吟的話嚇了一跳,忙應了一聲就向外走去。可他走得很慢,到了門口還一步三回頭。
慕野吟似笑非笑地道:“你小子,該不會是信不著為父吧?”
“不,不是。”流楓忙道:“我這就去,這小一會,小若拜託給爹爹了。小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千萬不要太想我,我去去就來。”
不過就是去趟廚房而已,你至於麼。
玉若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不想不想,少囉嗦了,你快著點吧。”
流楓慢吞吞地走開了,慕野吟的指頭一勾,廳堂的門已關上了。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玉若的面前,她不由愣住了,想站起身將他扶起來,身上卻還是沒有一絲力氣,只得用綿軟的聲音道:“伯父,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受您此禮只怕我會夭壽的。”
慕野吟搖搖頭,抱拳謙謹地道:“屬下眼拙,因您今天沒有穿慣常的服飾,沒能立刻認出您來。還請您莫要怪罪屬下。”
玉若茫然地眨著眼:“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啊。”
“您如此謹慎,是怕外人聽到吧?”慕野吟道:“沒關系,您休要擔心。屬下關門時,已經設下了屏音結界,外人是聽不到我們的話的。”
他似是連頭也不大敢抬,也沒注意到她那不明所以的神情,低低地道:“屬下許久不見您了,甚是掛念。不知此次墨蓮大人此次常裝伴吾兒來慕家,可是殿下又有新命令需要我了?”他頓了一頓:“我知您不是個拐彎抹角的,有事情您盡管明言,屬下一定傾力去做。”
說罷,向玉若叩了三個頭。
“什麼命令,殿下,墨蓮,又是誰?”玉若聽得糊塗,頭卻疼得更厲害:“伯父,您到底在幹嗎呢,我真的一個字也不懂啊。”
慕野吟呆住了:“您不是墨蓮大人嗎?”
“您在開什麼玩笑。我是韓玉若,鑄心門門主的女兒,墨蓮是魔族的右護法,您怎麼會把我和她扯到一塊去啊。”她有幾分吃驚,遲疑了一下:“雖然我不該問這個問題,可伯父……您是不是這裡有點問題?”
她指了指腦袋。
一個以名滿天下,時常收拾魔族殘局門派的千金,身居魔族要位,的確怎麼聽也不大可能。
自己初次與她相見,自己還都沒成親。她現在卻與自己的兒子一副兩情相悅的樣子,打得十分火熱。
慕野吟真不知自己中了什麼邪,才産生了古怪的錯覺。他有些尷尬,慢慢地直起身來,思考著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