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能夠將人徹底看穿的術式!那麼,木蓮,不,雲煙的話……
“的確,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無法隱瞞得了她。雖然她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卻被迫揣摩其他生靈的情感。她誰也不是,卻能夠幻化成任何一個人。她什麼情感都沒有,反而能夠輕而易舉地偽裝出想要的感情。”
他一直都以為她瞭解他,是因為關心。
這從來都是讓他愧疚的事情,他已經愛她愛到了骨髓中,卻依然不瞭解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她那雙純淨的眼睛,卻看不到她的心底去。
自己的情感與她的情感還是不對等的吧。
哪怕知道自己只是徹頭徹尾地被利用了,他還存著的希望便是,哪怕真的將他的價值耗幹,她總歸還是用心去了解過自己,這也算是自己在她的內心中佔據了一席之地的證明。
卻原來,連這都是假象。
男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動搖般,小聲問道:“莫不是反悔了?這樣也好,我倒是認為她的做法太冒險了。而且哪怕是註定,我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個與我素不相識的家夥與她的魂魄融為一體。”
沉默了許久。
他忽然笑出聲來。
笑得很暢快。
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樣的毒呢?哪怕到了現在,自己也一點點,一點點都無法怨怪她。
還為之感到慶幸。
那麼,他大膽說出來的,與羞於開口的言語,都同等得傳達給了她。即使她真的是鐵石心腸,不會被感化,自己也一點點的遺憾都沒有了。
“我當然不會後悔。相反,我高興,很高興。”
他的眼睛中迸濺出了喜悅的光芒。
“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啊。”男子喃喃地感嘆,輕輕聳肩:“情這個字還真是難以解釋。更加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能夠真心真意對待雲煙的。”
“曦晨!”他身後的女子像是氣惱了一般地喝著他。
被叫做曦晨的男子被嚇了一大跳,猛地轉過頭去,茫然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雲煙又如何?這也是我為什麼不肯讓你剝離一半魂魄。一方面是因為我們必須得有一個的身體和腦袋是健全的,都病懨懨的什麼都做不成。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你缺少對她的心。”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實在是找不出任何的理由,對那種可怕的東西付出什麼真心。”
他的話語似是相當嫌惡。
而他對雲煙的形容是“東西”,就像是她並不是活著的生命一般。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很生氣。
哪怕她那樣對待他,他也不願意有誰說她的壞話。
她還是無可取代的。
“難道是她自己希望變成那樣的麼?”女子挑眉道:“你難道一點都不明白,她只是個可憐的替罪羊?原本該變成這模樣的是誰,你不清楚?如果是離兒變成了這副模樣,你還會是這種絲毫沒有同情心的蔑視嗎?”
“但離兒並沒有變成她,你的假設毫無意義。”曦晨冷淡地回應。
這是他聽不懂的話。
但是,他隱約能夠明白的是,雲煙是若離的替罪羊。她代替其承受了什麼,因而也失去了什麼。
女子的眼神中閃現出的悲憤,他很容易就看到了。
這世上很少有誰能夠感受到他人的痛苦與悲傷,但是,他卻偏偏是很敏感很敏銳,能夠對他人的傷産生共鳴的生靈。
哪怕那些傷,是他從來未曾經受過的。
他忽然想到,這個女子,是不是也經受過何種難以言說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