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像是對櫻花這種花有著什麼特別的執念似的。
不,不是像,就是有著特別的執念。
在記憶中,父親對於梅花,也有著那樣的執念——只因為,他愛上了一個滿身梅香的女子。
她認可他是她的父親,為了迎合父親,為了更加確定自己的存在,會在言語中將她說成是自己的母親。
她心中卻從來也不認可他手中捧著的畫卷中,笑得天真而溫柔地女孩子,是她的娘親。
這不是該想這些的時候。用腳趾頭想,她也能夠想到,這口棺材,這一身的衣服究竟是誰的所有物。
既然衣服已然被換掉,那麼……
她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已經換了一條輕紗,她將輕紗扯下來,上面繡得毫無疑問也是櫻花。
看痕跡,似乎繡得很急,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趕工一樣。
但是依然很好看。
她按著胸口,胸口的疼痛感已然不見。
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她連忙將面紗覆在臉上,抬眸,果然看到破軍站在眼前。
他的嘴唇泛著白,像是剛剛失去大量的靈力一般。
他的步伐也很重。
然而,他卻在笑。他的笑容很淡,淡得像是遠處星黯淡的光。
“哈啊,你醒了……不,你活過來了?”
她感知著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輕聲道:“大概是的。”
他像是很滿意地點點頭,在棺材旁輕輕一拽,空無一物的地面上竟出現了一條椅子,他坐在椅子上。
她緊盯著他的眼睛:“是你讓我複活的?”
破軍的腕脈上多了一圈細細地絲線,絲線纏絡在她的指尖上。
他的脈息已變得很弱。
“這可是耗費了我許多年的靈力呢。我的法術儲備,幾乎要和我這張臉的年齡相襯了。”
他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而他的法力積蓄卻足以勝過大多數不憑借血統而是實力上位的一階冥族。
複活之術竟耗費了他大半的靈力。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本想謝你的。”
“你本來也該謝謝我。即使是你,恐怕也不會瘋狂到把自己畢生的靈力和法力用來複活不是自己心愛者的家夥的——再好管閑事,也未必能夠做到這地步。”
她扯著衣衫道:“這衣服是你給我換的不是?”
“是。我親自換的,因為我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否則你的複活可能就不成了。”
“好——你不但親自把刀戳到我的心髒,還隨隨便便地就給我一個女孩子換衣服,我又怎麼能夠說出謝你的話來?”
“準確的說,我是給一具女屍換衣服。我本來就不會對櫻姊之外的女子有什麼奇怪的想法,更沒有喜歡屍體的惡劣口味。何況——”他謹慎地思忖了片刻,看到她默許的眼神,才小心翼翼地道:“不成熟,門板一樣,又千瘡百孔的一具屍體。全身上下幾乎全是被燒焦的痕跡。我差點找不到我的刀傷。”
木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倒是很誠實。”
“嗯,有絕對實力的家夥,通常都不用說太多的謊話。”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可惜我之後很可能就不是了。畢竟我的修為全用來救一個沒有感激之心只知道質問我的沒良心的小丫頭。”
“你——”她幾乎快要被氣笑了:“本就是你殺死了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感激。而且幾乎要懷疑你是不是有病了。”
“正因為我親手殺死了你又救了你,你才更要感激我。”他淡淡道:“因為這下,你總算看清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麼了。只有看清方向,才能去好好地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