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睜開了一條縫,透過刺眼的芒,卻是空空蕩蕩。
怎麼可能?難道……
她的胸中湧動出了兩種可能性。
但回憶起透過波光,略窺一二笙霰雨悲慘的死亡,她首先就將第一種她留了後手的猜測排除——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被殘暴淩虐,身心俱受著難以承受折磨時,還有心思替自己開闢一條生路的冷靜呢?
那就是另一種?
在天機宮老宮主死時,她就未曾成功聚攏他的魂魄。當時還疑慮修為,現在看來,也許,這遊離於五族之外渺渺跡難尋,連名字都要遮遮掩掩的魂靈,或許,亡命,並不會化為荒魂,而是直接消散於天地間……
凝魄的心猛地一痛,眉頭緊緊鎖起。
自己一定是心木最後的希望,如果知道了這樣的事實,他會怎樣呢?
也許活下去的勇氣,會隨著她的話語一起飛散。
出於某種古怪心理,她其實,並不大希望他死。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她將一隻手背在身後,握住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
跺了跺腳,水流濺起,濺在絢爛奪目的陣心,光影更盛。也濺在白玉身,幻化出小小的幻影——那是笙霰雨的身形。
她知道騙是不好的,但至少給他一個支撐下去的理由,時間流逝,悲與心上的傷口,也許就不會那般濃烈了。
手展開,她手中的白玉已不見了。
卻在陣的正中,隨著芒的消逝,緩緩升起。
她定了定神,確定自己的情緒穩定,開口時聲音不會抖得太厲害,方手指輕一勾,將白玉攏在掌握,浮掠至心木的眼前,將玉石一遞:“拿去。雖然我能力有限不能讓她立即醒過來,只能暫且鎖在其中,但若好好照看著,總會恢複的罷。”
心木愣了愣,盯著貓兒般起伏著胸口,縮在玉石內的笙霰雨,欣喜萬分,伸出的手抖得厲害,緩緩地,寶貝似的捧在手心。眼眶通紅卻帶著一抹欣慰的笑意:“凝魄,如此大恩,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謝謝你,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眼見著他要屈下雙膝,凝魄說不清究竟是何種滋味將他扶住,淡淡地掩抑住悽涼傷感:“我又不是你的王君,不過同是個閑散的冥臣罷了,行此大禮太不妥。何況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小子,這些都是我自己高興做的,也用不著你謝我甚麼—
心木喉嚨中堵著熱熱的一塊棉,浸滿了水珠眸中的感激更是無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