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化連他自己也沒有完全意識。
而偏偏在他最脆弱的時候,一樁接著一樁發生著哪怕是破軍自己站在同樣的立場,也不可能不懷疑的事。
他能夠理解雪的心情,但完全不能原諒他。
雪可以懷疑他,卻不應該懷疑真的一心一意為他的櫻姊。破軍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時真應該老老實實與木蓮守在魔境,就不會被寒夜趁虛而入。
只寒夜那樣重的心思,即使他不離卻,也未必真能看透。但最好的結局,都在還沒有經歷的選擇枝之後構成,正因為這樣的想法,才會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是最不幸的自己。
“哪怕他不認為你的目的純粹,你也要再與我一戰嗎?”
木蓮的拇指上多了一個碧玉扳指,她輕輕地一拉風雪,手指竟已搭在了弓弦上。
結界在他們的周身憑空立起。
“請。”木蓮很有禮貌地向他屈膝行禮。
破軍向木蓮抱拳:“在下是不會讓你的。”
雪懶洋洋地宣道:“可以開始了。”
破軍的身法,與他的刀法,一樣的即使開啟了瞳術也很難追得上。
當他的刀揮出時,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竟然完全揮了個空。
“你不是說不會讓著我嗎?”嘶啞的笑聲:“那為什麼要避開我的臉?是怕損傷了我的容貌嗎?”
這句話遠比他躲開了破軍的攻擊更讓破軍覺得不可思議。
能夠躲開他的攻擊者雖不多,卻並不是完全沒有。但是能夠在躲開他的刀之時,還看清他的刀移動的軌跡,對他的技能進行分析的,卻是少之又少。
冷箭朝著他的肋骨飛去,破軍彎腰之間,又向木蓮砍出一刀。木蓮弓弦輕一震,除了擋住破軍砍出刀的監視,還有十數枝箭擦著他的腰身落下。
就在這一瞬,破軍的刀,已經貼住了她的咽喉。
“這一次,你輸了。”破軍贊賞地看著她毫不動搖的眼神:“知道我不會殺你,一點也不遲疑,也算得上是很強大了。哪怕你不怕丟掉性命,我的刀鋒冷意,還是能夠侵蝕心脈,造成威懾的。”
“不,如我真的被你所制,我躲不開那種威懾。”木蓮幽幽道。
“那你現在還不是眉毛都沒挑一下?我不喜歡過分的謙虛。”
“我剛才說的是,真的受你所制,然而,輸的是你,你的刀鋒劍氣再強我也沒有任何理由恐懼啊。”
破軍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咀嚼她話中的含義,隨著響指的碰撞,落在地上的箭支交織成了一顆星,將他緊緊地束縛在陣中。
等到他回過身來,手足竟都已如冰凍般麻木。
木蓮奪過他的刀來,正想用和他一模一樣的姿態,將刀刃架在他的喉嚨,但在握住了刀柄時,一種熟悉感從手心流入心底。
她不由得垂眸看去。
刀柄上竟當真刻著“顏”字,而刀鋒的線條很柔軟,光芒也極其溫和。
若武器有雌雄之分,那麼這把刀,一定是一把雌刀。
“這把刀,難道是你父親送你的麼?”木蓮隨口一問,在注意力分散時,他已經強行從陣法中脫出,一腳踢在刀背上,將刀收回了刀鞘。
“是。不過準確地說,不是送給我,而是送給我的娘親的。娘親去世之後就一直由我佩戴在身上了。”
“難道說你母親和父親的刀,是一對的嗎?”
“我父親的確是用雙刀。”
破軍已在眨眼間將陣易主,反將木蓮困在其中。
“你好像對我的刀很感興趣?”
木蓮對於陣法的熟練度遠遠勝過他,他也沒有指望能夠透過木蓮的陣將她制服,只是暫時拖延時間蓄力。
木蓮像是無心再戰一樣,踏碎陣線,自己走出了結界。
“雪王殿下,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