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看到過無數次的悲傷情境,每一次都痛得無法呼吸。她從來未曾看清過他的衣著,他的臉,現在卻分外清晰。
雪白的衣裳,被血跡染紅。
碎裂成兩截的面具,就在她的腳邊。
臉上俱是一條條的疤痕,微微眯著眼,在逞強地創造機會讓她逃跑。
雨櫻與另一個雨櫻重合,緊緊地攬住了他的腰,淚水從眼眶中湧溢。
“為什麼不走呢?就像那個時候一樣,毫不留情地離開我——”
“我離開了,你就永遠都不會死心吧?”近在耳畔的嘶吼,雨櫻從不記得自己這樣撕心裂肺地哭泣過,真摯的眼淚卻似乎是從自己的臉頰滑下。
“無論你離開與否,我都不會死心的。”他回眸一笑,淡去。
她胸口裂開了碗大的傷疤,心髒被掏了出去。
而她站在千軍萬馬前,帶著鎮定自若的笑容,高喝著。
“一生所為,一生所向。不求戰無不勝,只求死而無憾。今天,就讓我們為了我們渺茫的希望而死,就讓我們為了我們的信仰而死!”
震天的吼聲,震得耳朵發疼,她驕傲地挺起胸膛,握緊了——握緊了一把她並不慣用的刀,殺入了群敵之中。
未死的她,卻體會到了死時的釋然感。
“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覺……我的夢境,難道是未來的我,傳達給我的訊息,告訴我不要再重蹈覆轍嗎?我的未來,是很不幸的嗎?”
她再次回到了,眩暈的起點。
跪在雨中流淚的,戴著白玉面具的男子的身邊。
握不住真正的傘,她的指尖粉光流動,凝結成了,相似的贗品,舉過他的頭頂。
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她,對於他的稱呼是什麼。是不是,已經該叫做“阿雪”?還是,把他叫做“魔頭”?
她不知道,但是,她並不想做自己的替代品,她只想把自己真實的情感展露給他。
“雪王殿下,我還在。我沒有走,我不會走。”
她一遍遍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誠心,讓奇跡再度出現,他終於抬起了頭,仰面望著雨櫻。
不知道為什麼,未來的雪,也戴著面具,纖塵不染的白衫,卻似乎與現在的他有種微妙的不同。
“雪王殿下麼……”他眼淚撲簌落下,苦笑道:“如果這樣稱呼我,能讓我留在您的身邊,我真的無所謂。如果您是想讓我死心,那麼真遺憾,我是絕對不會對您死心的。”
說話的方式,似乎也有著微妙的不同。
她昏昏沉沉的,正欲再多說,身體一彈,猛地驚醒了過來。
破軍死死地握著她的手,見她睜開了眼睛,長舒了一口氣,坐在了地上。
“您終於醒了麼?”
他雖是發自內心地微笑,仍然有些勉強。
雨櫻擦了擦嘴角眼角,並沒有血跡。她注意到了破軍手中的手帕,他大概是一直在為她輸送法力,擦去因使用“回影訣”産生副作用的痕跡。
“追溯到了什麼嗎?”木蓮輕聲問道。
吮吸的是冷清霜的血液,為什麼,只有初初是冷清霜的記憶,殘餘的全是與她無關的,甚至還有關於自己的不是往昔的情境?
即使是回影訣,也無法做到,看到未來的景象——普通的凡俗之輩,也未必有必然的命運。而她是魔族,命運更是不記載在命簿上,更不可能有註定的未來。
若是自己傳達給自己的訊息,為何會從冷清霜的身上感知到?
雨櫻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追溯到。只是知道她曾經和一個男子曖昧不清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