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算是為我考慮嗎?”
“怎麼想是你自己的事情。”
破軍將他們殺掉的時候,他靜靜地看著。
當他走到師傅的面前時,終於,他下定了決心:“不必了。我,自己來。”
破軍的刀懸在半空中,注視著他的臉:“可以嗎?這可是足以讓你痛苦一生一世的決定啊,還是說,你打算拉他和你作陪葬?”
“不,我只是,想讓他給我的娘親作陪葬,想讓他給我的同族做陪葬。我卻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最後的一劍,落在了師傅的身上,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執著,也和他的人生一樣,毫無價值。
卻說不出的輕松。
雖然他也有想過,會被舍棄的可能性,卻也不再感到害怕。
但是,狼森,真的接納了他。
接納了他這個,非人非妖的存在。
“他丟棄了人的身份,化作了純粹的妖。放棄了端陽,因為母親的名字叫做白茜,所以他的名字——就叫做白影。”
他的聲音如同呢喃一般。
寒夜起初假裝打著鼾,但是現在兩隻眼睛琉璃珠似的瞪著。
“白影,哈哈哈,白影——我還以為你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寒夜在地上笑得直打滾:“說什麼紀念娘親,你這根本是情絲未斷吧哈哈哈。”
白影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他知道矢口否認,是沒有用處的。影,的確也是他解不開的結扣。
他大笑了一會,擦去了眼角的眼淚,拍著胸口輕輕喘息道:“揭自己傷疤,你還真是幹脆啊。不過,這感覺還不壞——我們,真真是同類。”
他的嘴角輕輕上挑。
他透漏給了寒夜答案,他自己也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是麼,你也是,改換名姓,只為了忘記過去,卻也祭奠過去?”
寒夜不答話,卻無異於預設。
白影的手一勾,將星辰的槍握在手中,向星辰遞送過去。
星辰猶豫了片刻,正想著接過來,他卻把槍藏在了背後。
“我不會還給你的。”他頓了頓:“我也不會殺了你的。”
“那你想怎樣?”星辰冷笑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想像那些人族的虜子一樣,想要玩弄折磨自己的獵物吧?沒關系,我不算很習慣,但是也都就見識過了。”
星辰的眼神中,確實透出了和他的形象不相符的視死如歸。
從來不畏懼死亡,但是,卻也沒有真正的信念,只是虛假地活著的,贗品而已。
“不。”白影冷哼了一聲道:“你根本,沒有我髒手的價值,因為你——是弱者。或許有些人折磨弱者會得到扭曲的快感,但是,實際上那也不過是證明瞭自己究竟有多無能而已。我是不會做的,會令我作嘔。”
星辰的心房如同被紮了一根刺。
弱者,他不願意聽到的詞。
弱者,就意味著,他什麼都保護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似乎握在手心的沙粒一點點的流失。
他一直以為自己還算是強悍,但是在傷了腿的時刻,他才發覺,自己究竟有多麼弱小。
“你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你認為的傲骨,只不過是笑話而已。連勢均力敵都做不到,只是單方面地被碾壓,根本不能稱為勇氣。不能明辨是非,不由分說就舞刀弄槍,是為愚蠢。”白影的聲音飄渺得如同幻塵拂過的異音:“弱小沒關系,再愚蠢,就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