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櫻反而因此更加難受。
能夠快速轉變情緒,就證明不過是在換面具,哪一張是真實哪一張是虛假,很快就會連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雨櫻想要緩和氣氛,便隨口道:“這個……你父母親的感情很好嗎?像沐魂那樣的木頭,也會對妻子溫柔的麼?”
破軍皺眉,狠狠地擰了雨櫻的手背。雨櫻自知失言,懊悔地拍著膝蓋——本來是為了打破不快的氛圍的,這樣不是反而把話題變得沉重了麼?
黑麵紗覆著的面孔,柔柔淡淡地笑著:“是啊,父親對母親,很溫柔,溫柔到我有些羨慕。就是一具屍體,他也會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幹幹淨淨的,每天每天都陪著她說話。我完全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放棄那樣的父親,為什麼要讓他變得那樣悲慘。哪怕在夢裡,我能夠看到她,她都沒有給過我答案,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著我,說都是無可奈何——這個詞真好啊,在任何時候想要推卸責任的時候都能拿出來作為擋箭牌。也不知道,究竟是有多少的辛酸,才能讓一個人能夠如此大言不慚。”
她猶如夢囈般喃喃自語。
並不悲傷,有些懷唸的語氣,卻會讓聽者說不出的堵心。
“像那種一本正經的男子,真是容易喜歡上我這種滿肚子壞水的女子啊。”她幹巴巴地笑著。
“您不是滿肚子壞水。”破軍總是在她自我貶損時,替她辯護:“不過我承認您對那些看起來無欲無求的男子,比較有吸引力——比如我。所以,怎麼辦呢,那個雪王殿下看起來溫柔,然而總覺得他心裡也是冷冰冰的,他早晚被您吸引,我該如何才能把他幹掉呢。”
“你要是把他幹掉,我就先殺了你,然後陪你們去死。雖然我再也不想回……不不不,雖然我不想去冥界見鬼,然而沒有你們的地界,其實也和冥界毫無差別。”
縱然她中途改口,木蓮也總覺得她多少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她能夠讀取她的些許過去,她也認識沐魂。
她與冥界,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這種聯系,絕對不是平常地活在地界的凡魂能夠知道的。
木蓮知道問不出什麼——即使問,她肯定會用“我活了很久”這樣的藉口擋回。
雨櫻對這個舊時相識的女兒,有多大的好奇,木蓮對這個神秘的狼王,也就抱著同樣的好奇。
然而她們卻都無法完全看到對方的記憶,無法聽到對方全部的秘密。
都只能憑藉著想象,來描繪出自己所認為的真相。
誰也沒再繼續下去,正因為自己有著無法觸碰的限制,也就會自覺地不去觸碰對方的。
當只剩下她與破軍兩個,雨櫻到底還是把衣服脫了下來,只穿著很單薄的裡衣,坐在破軍眼前。破軍則喜滋滋地,認認真真地替她洗著汙漬。
衣服洗好,他將衣服放在燻籠上,等著衣服蒸熱,在雨櫻眼前擺了數種香料:“您說這回衣服什麼香氣比較好呢?還是櫻花的味道?”
“我倒是覺得臘肉的味道比較吸引人……”
“我知道了。還是櫻花好了。”
“咦?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雨櫻撥弄著小瓶子:“有沒有臘肉香氣,我要燻到裙子上。”
“臘肉的味道是很香沒錯,可是穿在身上就有點……”
雨櫻橫了他一眼,破軍忙後退行禮道:“好好,我知道了,我這就想辦法。”
他的兩條劍眉都擠在了一起,滿臉的苦惱,在水中不停地扔進不同的香餅,忙活了許久,屋子裡充滿了臘肉的香氣。
“我的破軍寶貝真是無所不能呢。”